“请叔叔明示。”沐王道。
“孩子啊。”老王爷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烟花,“你很聪明,但终究还是遇事少了些。而且你还不够狠,我说的狠,并不是杀人。我说的是心。”
沐王不发一言。
“身为皇族,你要记住,这一辈子,咱们不会有真正的朋友。永远不要把心托在某个人身上。不管他是大臣还是太监。甚至你的妻儿子女。”老王爷说。
“皇叔……”沐王终于明白了老王爷的意思。
“为人权者,最难的就是理智与均衡。这个世界是一片撬木,我们就是那撬木的支点。如果被感qíng蒙蔽了眼睛,便会失衡。对游戏中的孩子来说,失衡不过是跌落后的哭泣,对我们而言,失衡付出的则是江山子民。你有本事成为一个好的领主,只要你永远不倾向于某一个人。自古以来,权臣外戚宦官都是为权者失衡专宠所致。”老王爷说。
沐王知道老王爷说的是金玉良言。
“不要把心放在一个人身上,而且要培养制衡他的力量。这就是为权者的游戏。”老王爷说,“治人者,要信人,却不可太信;要亲厚于人,却不可太近。威严这种东西很奇妙,离得远时它qiáng大,离得太近反而会冲淡。就好像看烟花,远的时候绚烂无比,近的时候却什么都不是。”
“记住我的话,任何时候我们都是而且必须是自私的。”老王爷说,“比如南岩风,再或者你以后可能遇上的任何有才gān之人。他本xing纯良视你为友也好,他jian诈狡猾视你为依附对象也罢。你可用他,可赏他,可以让他们彼此争斗,也可以拉拢他们之间的关系。唯一不可的就是把心jiāo给他们。”
沐王微微怔了一下。
他想起南岩风笑微微伸出的缠着绷带的手。“以心换心哦。”南岩风说。
“这是权术,也是帝王之术。保持距离,保持你的威严,保持你的戒心,该断时断,该舍弃的时候舍弃,不要有一丝不忍与心疼。这样才能得已平安一世。”老王爷说。
古往今来,有多少明君是毁在失衡偏听偏信上,有多少国家是毁于宠臣外戚手上。
“可是南……”沐王道。
“本王知道,这个孩子很特别。已经很少有孩子会像他这样没心没肺地去为朋友拼命。可是你是王,所以他只能是你的一颗棋,顶多是一颗有用的棋。若是有用,他能陪你一生;若是无用,或许哪天你就该让他便消失不见。对于一颗棋子,你不能放太多心在他身上。他刚才是说愿意为你卖命对吗?那么那把剑……已经够让他跟着你了。”老王爷道。
老王爷的话似乎不近人qíng,但沐王身为一个腥风血雨里走出来的不得宠皇子他深深明白老王爷的话是明理。
沐王闭上眼,半晌,道:“谨记皇叔教诲。”
“烟花,还是远远地看着就好。”老王爷道。
只是一颗棋子,何必真心。
廊檐下。
“南南!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怎么就你一个了?沐王人呢?来,我们放烟花!”鲁冰花抱过来一筐烟花。
“他好像有事走了。被老王爷叫走了。”南烛回答。微微有点失落。
因为沐王一走就没过来。
“没事,有我们陪着你!”鲁冰花道。
南烛笑。
杜若跟在他身后,告状道:“南南,你不知道,鲁兄太过分了,他说答应了要陪你放烟花,就非要拿烟花过来。白絮小姐怕爆炸不给秘制烟花,他倒好,一着急就挥手带人抢了王爷寿礼用的烟花!”
带杀手抢劫烟花,鲁冰花实在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吓得一堆搬pào仗的小太监噗通噗通往水里跳,争先恐后地跳,湖边跟下饺子似的。”杜若描述刚才的qíng况。
南烛想想都觉得有趣。
“喂喂喂shòu医,你少说我,你自己不也弄了一筐!”鲁冰花道。
shòu医的筐明显比鲁冰花的筐还大。
“非也非也,我这是爱惜财物,子曰善待一糙一木。小生是见它们孤零零地躺地上可怜。”杜若永远义正言辞。
“有区别吗!幸亏你没当官。黑的都能给你说成白的。”鲁冰花白了杜若一眼。
南烛便道:“放烟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