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鲁冰花翻了个身。南烛急忙从鲁冰花怀里钻出来,顺手哭笑不得地丢了一chuáng被子在他身上。无意间,瞧见镜子里的自己,脸红得像是刚刚擦过胭脂。
南烛心里一跳,自己这个样子,实在有些古怪。
摸摸耳朵。心还跳得厉害。
鲁冰花真是疯了,居然亲了她一下。
可是自己竟然还不讨厌。
南烛有点慌,自己这是怎么了?是因为把鲁冰花跟二哥弄混了吗?好像不是,鲁冰花这吊儿郎当邪里邪气的xing子跟二哥温文尔雅的样子完全不同。二哥只要站在那,便是从书里画里走出的人物;鲁冰花好好站着还是个人,要是邪气劲一上来,整个便是个妖孽。能比男人更男人也能比女人更女人,疯起来,更是压根不是人。可是为什么有时候她会觉得鲁冰花跟二哥有相似之处?是因为鲁冰花温和的眼神,还是因为跟他在一起很开心。
南烛揉了揉酡红的脸。
夜色已浓,鲁冰花趴在地板上呼呼地睡着,卷曲的头发像是海藻般凌乱了一地,黑蓝色的衣裳在大红色的锦被下显露出yīn森的一角。手放在地板上,狰狞的药痕蜈蚣般爬了满手,跟yīn柔唯美的脸蛋像是来自两个世界。他睡得很沉,像是婴孩一般安静。
隐隐有笙箫之声。
不知有多少人在享受这白雪黑夜中的短暂时光。
那天晚上,她枕在妆台上做了一个梦。
梦里,二哥撑着伞在前面走,身影朦胧得像是走在一片雾里。南烛在后面追。追着追着,便摔了一跤。抬起头,却看见二哥冷冷地看着她。那种眼神,像是隔了万水千山,冰冷疏离。“二哥,是我。”南烛道。
二哥不答,只冷冷地看着南烛,南烛顿时很伤心。
“二哥,是我。是我。”南烛伸手道。
二哥却不来拉她。
南烛哭了个天昏地暗。
终于。有一只手拉起了她。
“怎么在地上?”原来是二哥,二哥终于认出了她。温和地拉起她。
南烛破涕为笑。
这才是她最熟悉的二哥。
“你来了。”二哥柔和地道。
“东西带来了吗?”
“什么?”南烛疑惑。
“难道不在你那吗?”二哥道。一伸手,二哥手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刀。
“二哥,你怎么了?”南烛问。
“我在等你还东西。”二哥说。
“我欠了什么?”南烛问。
“命。”
南烛道:“我给你。”
二哥却摇摇头道:“你舍不得。你看,你把命都给他们身上了。烛儿,你好狠的心。”
南烛顺着二哥的手指一看,是鲁冰花杜若在雪中骑马,欢笑声随着马蹄声起伏。鲁冰花杜若挥手道:“南南,快来!紫苑花地的花开了!哈哈哈!”
自己便真的恨不得飞过去。
“烛儿。”二哥悲伤的声音。
再回头。
二哥含笑看着她。像是以前经常看见的那样。只要一看见这样的笑,南烛整个人都会快乐起来。
“二哥,我想你。”南烛说。
二哥笑,张开手。
“二哥,小心!”南烛看见一只手拿着刀子从二哥身后潜了过来。是娘亲。娘亲梳着画上的发髻,穿着画上成国的宫装,脚上拴着镣铐。娘亲一刀刺进了二哥的后背。“不可以!”南烛惊叫。
“烛儿,你欠他命的,你不想还了,他也不必活了。”娘亲笑着说。
刀光划过,这回却是二哥将刀扎进了他自己的胸膛。血,一下在白衣上蔓延。二哥,笑得那么熟悉。看着看着,却成了鲁冰花的脸。
“不!”
南烛惊醒。猛地从椅子上坐起。
这个梦,太可怕。
南烛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
二哥,不可以死。
鲁冰花仍在地板上睡着,看上去像是某幅壁画里妖异盛开的花。
还好,他也没事。
有过这样的朋友就已经很好。比起没有遇见过,已经是万幸。
不知为何,南烛鼻头有些发酸。这一场梦下来,南烛醒了,然后却再也睡不着。
从房间左边走到右边,又从右边走到左边。南烛索xing坐到妆台前。妆台前除了胭脂水粉,还有一叠彩金小笺跟一套文房四宝。这些用具的存在,为富丽的雅间平添一份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