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妆行_作者:西岭千秋(36)

  南烛惊讶地看着秦子敬。身子有些发抖。“难道他知道我是谁?他是怎么发现的?他要做什么?”

  “那是小妹的事。”南烛竭力压制住自己的惊恐。托多年礼教的福,她的声音只是有些发抖而已。

  秦子敬看着她。

  南烛觉得自己像是寸缕不着的笨蛋。

  “那小妹呢?”秦子敬说。

  “死了。”南烛缓缓地说。吸了一口气,道:“我是南岩风。”

  秦子敬沉默了一会,终于道:“你走吧。”

  南烛退步、行礼,一丝不苟。然后毫不犹豫地离开。

  反倒是留在帐里的秦子敬突然一把将餐盘扫到地上。“我这是在gān嘛?歉疚吗?”秦子敬跌坐在椅子里,“呵呵,倒不如真的死了。省得我……”

  省得我牵心挂肚。

  作者有话要说:

  ☆、19

  小的时候,二哥教南烛学琴。南烛胆大,有时忘了戴玳瑁拨片也敢往琴弦上拨弄,常常有指尖被琴弦割破的时候。那时二哥就会拿过南烛的手指吮吸,然后道:“琴伤人不长记xing,倘若是人伤了你呢?”南烛只会傻笑。二哥便无奈地微笑,直说南烛笨死算了。有一回二哥突然说:“若是人伤了你,我定叫那人碎尸万段。”南烛便没有缘故地想起那只槐院的死猫来。再看二哥,一袭白衣,端坐在青石琴台之上,指尖慵懒地把玩着一朵不慎掉落琴台的玉簪花,整个人像是一幅不染凡尘的水墨丹青。这样的人,仿佛跟刚才那句充满戾气的话没有任何关系。南烛只好把二哥的后一句话当成疼爱妹妹的昏话。二哥很聪明,但是温柔的二哥绝对不会做出可怕的事,何况二哥身子又是极弱。至于前一句,南烛记得牢牢地,琴伤人可以不长记xing,人伤人是必须长记xing的。

  南烛折回厨帐时,护卫大哥们早已散去,而宝来公公则已经在厨帐前摆出了三堂会审的架势。只见一溜儿高高矮矮的太监堵在厨帐门口,有几个手上还拿着笞板、棍仗。另有一队人正不急不慢地落座,为首自然是等着看戏的沐王。

  此时的沐王一脸严肃,满身威严。赫然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大将军,丝毫不见适才在茅糙坡上时的孩子气。要不是他看见南烛时嘴角突然扬起的坏笑,南烛一定会以为自己是认错了人。

  “南岩风昨天吃了猫爷的ròu,今天公公怕是会吃他的ròu。”有人说。按照宝来公公的霸道脾气,不闹个天翻地覆才是怪事。

  “也没准,我瞅着南岩风有股子邪劲呢。”另一个人说。

  “咱王爷一定会出面保他。”还有人说。“说的也是,人才啊。”有人帮腔。

  厨帐前,鲁冰花对着众位头头脑脑笑得像朵大喇叭花。他里里外外陀螺一般地窜了几回,每个头头脑脑的手中就多了一盏热茶。宝来公公手里捧着热茶,对鲁冰花的好感度直线飙升。他说:“要不,你就真跟着我算了。咱家身边可少你这样一个知冷知热的伶俐人呢。哎哟哟,不就是一刀嘛,砍在□□上横竖qiáng过以后砍在脖子上。”

  于是鲁冰花笑僵了,换成南烛笑得阳光灿烂。

  宝来公公看见南烛就有脾气。翘起纤纤兰花指,一指,“你,臭小子,你竟敢把咱家的猫粮吃了,你知不知道这猫的来头?”

  南烛坦然地摇头。

  鲁冰花心里替南烛着急,朝着南烛狂使眼色,可他使得眼睛都要抽筋了也不见南烛多说两句好听话。鲁冰花心里暗叹:“坏了,我家小南南的屁股又要遭殃了。”

  “这猫可是当今皇上赐给总管大人,总管大人转赠给我的。你今儿个敢吃它的猫粮,是不是明儿个就敢造反啊?”宝来公公不急不慢一顶一顶帽子往南烛头顶上扣。这也是这些混皇宫混官场的人惯用的手法。

  沐王等着看戏,愣是一句话不说。

  旁人见最有可能袒护南岩风的沐王都不cha嘴自己自然不cha嘴。

  南烛看向沐王,沐王看天。

  于是南烛就在心里把这看戏的家伙骂了十万八千回。

  “回公公的话,小的不知这猫来历如此非凡。怪不得它昨天说要我替它分ròu给众将士。”南烛行了个礼,不卑不亢地道。

  鲁冰花捂了脸,心想:小南南,不是吧,你胸有成竹莫非就是编了这么段鬼话?宝来公公虽说是太监,可人家缺的是下面不是上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