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咬紧了牙,努力去想些别的事qíng,昨天一夜没回家,三儿和小傲一定很着急吧,不知道常惠有没有告诉他们自己进了刑堂的事?常惠是不是很怕?小傲知道了会怎么做?怎么转来转去的,脑子里还是只有一个疼字啊……
藤条依旧在背上抽打,渐渐的秦朗疼得直不起腰来了,不用看也知道背上一定是面目全非了。
两手在大腿上一下一下用力抓着,汗水一滴滴落在手背上,身下的玻璃碎片早已染成了红色,映着越升越高的太阳,折she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三爷慢悠悠的道:“老五,我看差不多了吧。”
五爷笑道:“三哥就是一副菩萨心肠,这才哪儿到哪啊儿!”
挥了挥手,手下人停止了行刑,背上疼得火烧一样,身下的玻璃碴儿在压力之下都已细碎,钻入了ròu中,秦朗qiáng自忍痛,忙极力去调整呼吸。
“还不招吗?三爷可心疼着你呢,别不识好歹了,赶紧说出来大家省事。”
秦朗咬牙抬头:“回五爷…的话,秦朗…真的是…招无可…招啊……”
五爷笑了,转头看着三爷:“三哥,这小子还真挺硬气的啊,你说我要是给他用上夹棍、pào烙、指fèngcha针什么的,会不会太不给老爷子面子了?”
秦朗心里一紧,知道五爷是有意说给他听,虽然五爷顾忌着老爷子,不好用重刑,可是这小刀不快薄薄片,滋味也是极难捱啊。
三爷脸上变色:“老五……”
“行了行了,”五爷笑道:“就知道三哥会不舍得,要不,再给他点时间好好想想?”
三爷松了口气,转头对秦朗说:“阿朗,五爷可给你机会呢,你再好好想想,别辜负了老爷子教导你的一片心意。”
见秦朗低了头不语,便走下座来,在他身前矮身蹲了:“阿朗,你要知道,这是刑堂私讯,若是正式的矮举甚或是坐糙坝子,你这条小命早不在了!你别看五爷对你狠,他也是给你留着口儿呢,要不头一天你就撑不住了,你仔细想想,可别为了一时意气,枉送了小命!”
半柱香-义气不久长三
秦朗再次被关入了刑房,三爷说中午的太阳毒,怕他晒晕了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他知是三爷疼他,先发下话来,五爷也不好意思驳,就暂关了他,这次,还有人送来了些水和吃的,想是三爷暗嘱了人关照。
还好身子一向硬朗,只这两日渴得厉害,喝了点水慢慢有些缓过劲儿来,总算又过了一关,但不知自己能挺多久,背上撕心裂肺的疼,膝盖更是连伸一伸腿都不可能,侧伏在地上勉qiáng缓了一会,挣扎着爬起来,忍着疼将刺入ròu中的玻璃碎片一点一点慢慢拔了出来。
午后还有一关要过,不知道会审多久,难道自己一日不招,便会日复一日的审下去不成?还要矮举吗?会不会最后被拉去坐糙坝场?想到帮中的一些旧日的传说禁不住不寒而栗。
矮举——洪帮的规矩之一,凡被控有罪或对已定之罪不服之人可选择矮举,矮,就是跪下来,举,就是申诉,请内堂外堂三十六位份的主事全部到场,讲明冤qíng,或自首认罪,以求从轻发落,只是自己现在根本就说不清楚,拿什么去矮举?若是不能讲明或查得证据确凿,便要当场执行家法了,那还不是死路一条?
最大的可能就是直接被拉去坐糙坝子。
坐糙坝场——洪帮内处置犯下重罪之人的方式之一,将帮中所有会众招集在荒野之地(多选在乱葬岗附近),当众宣其罪状,并给予申辩的机会,如果辨不明白,或证据确凿的,当场处以极刑,轻者斩首、溺水、活埋、杖毙,重者剜ròu剔骨、千刀万剐、抽筋剥皮。若自知其罪难逃,认错伏罪的,多会允其选择自裁,即自己挖坑自己跳,自己安刀自己杀。
自己并未做过叛帮之事,便是打死也不能招承,当然不会认错伏罪,若果真被冠以叛帮之罪,还不得千刀万剐了?
心中叹了口气,希望常惠没有告诉小傲他们,只是自己被带走的急,没时间嘱咐于他,他心里也一定很担心吧,但愿他不会沉不住气,自己说出来,那样自己保全他的这一番苦心可就白费了。
胡思乱想了一通之后,便拿起饭来胡乱吃了几口,要保住小命,老爷子定会将事qíng彻查的,不会让他莫明其妙的被冤枉吧,但愿查不到什么证据就放了他,毕竟自己并没有做过叛帮之事,心中无愧,多挺一挺许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