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边,舒同捧着秦朗刚舀出的半碗汤,轻轻抿了一口,冯杰在他身边颤颤的踮起脚尖眼巴巴的向碗内看去,舒同将碗从唇边移下来递给他,他也小小的抿一口再递回去,几次以后,舒同摇摇头不喝了,冯杰一个人小心的捧着碗一点点慢慢的喝完剩下的汤。
火炉边的男孩儿一声不响的吃完了粥,捧着碗静静的对着炉火出神,从未见过这么安静的人,这么多天他从未听他说过一个字,要不是他高烧时偶尔的呻吟和模糊不清的呓语,他一定会认为他是个哑巴了。秦朗默默的摇摇头,走来接过男孩儿手中的碗,扶他起身回去chuáng上。回来夹起一块相对来说ròu多些的jī架放入舒同的碗中,再拿了块饼子塞到他手里,阿同正到了快速发育的时候,个子开始和阿杰拉开距离,但缺钙却令他经常会出现腿疼的现象。
虽然只坐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很累了,他昏睡了几天了?好象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一样似的。他仰在枕上,只觉脑中又有些昏沉了起来。
“咚咚咚”,朦胧的睡意中,他被一阵很响的敲门声惊醒,门被“呀”的一声打开了。
“郭姨?”秦朗的声音很轻,语气中透着诧异,“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进来坐吧。”
“不不不,”一个女人的声音慌乱的拒绝着,“我顺道过来看看,站这说两句就走了,嗯,这有几个地瓜,给你们吃吧,哟,什么东西这么香啊?”
“是jī汤!”阿杰兴奋的声音听得他心中一颤,那种冻jī架熬出来的他觉得不够新鲜的汤就是他们唯一喝过的jī汤了?
“jī汤?!真丰盛啊!”女人的声音中是夸张的惊讶,“哎呀,真幸福!哦,阿杰,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啊?这是谁的自行车钥匙?真漂亮!阿朗,那……那个病孩子还没好?”
“好了,好多了,上午就不烧了,下午打针回来不久就醒了。“
“是吗?真的好了?不是说都快死了吗?哎,没没,我听邻居们说的,嗯,你知道,毕竟你们住在这,邻居们都不是很放心,现在你又捡个有传染病的孩子回来……对了,你们……你哪来的钱给他治病?还喝jī汤?”
“gān活挣的呗,老大很有办法的!”小小的阿杰语气中充满了天真的骄傲。
“郭姨,您要是不想进来,我们就到外面说话吧,开着门冷。”他听到秦朗加重的语气中带着压抑的冷意,与这几次和他说话时完全不同。
“不了不了,我走了,”女人的声音带着尴尬,“对了,那个……那个病孩子好了之后也要住在这儿?”
秦朗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还不知道,”他听到他说,“不过要是他想住在这儿的话,就可以住在这儿。”
“好吧,”女人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那我走了,别忘了这个月底要jiāo下季度的房钱了。也真是的,自己都还不知道怎么活呢,还捡麻烦回来……”门关了,女人的唠叨被关在了门外。
他闭紧了双眼,感觉到秦朗的身影在眼前晃了下,似乎是来看他是不是还睡着。
“阿杰,把地瓜扔出去。”秦朗压制着满腔的怒意,对着正摆弄塑料袋的冯杰皱眉道。郭姨是他们的房东,这间小小的仓房是一幢居民楼的附属设施中的一个,是郭姨租给他们的,附近楼上的邻居都把一些不方便拿到楼上的东西放在仓房里,所以都很担心他们这几个流làng儿手脚不gān净,经常施以白眼,郭姨也不是很放心,就经常会过来看一看,但每次都不会空手,或是一棵冻白菜,或是几个带着伤的土豆,有时还会有几个gāngān的桔子,和放得发黑了的苹果。
“老大……”冯杰不舍的看着手里的地瓜,街上很多烤地瓜的小摊子,闻起来都香香的……
“我说扔出去!”秦朗的声音不自觉的高了起来,冯杰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靠在了chuáng上,
舒同急忙过来,伸手从他手中接过东西,打开房门扔到门外的垃圾袋里。
看着一脸委屈惊慌的冯杰,秦朗压住火气:“不早了,睡觉吧,想吃地瓜明天咱们去买。”
夜半,阵阵冷风从脚下透进来,他动了动,想将脚收入被中,感觉到一条瘦瘦的大腿正压在自己的腿上,阿杰猫一样蜷着身子紧倚在他身边,小小的脸庞就贴着他的肩膀,绵绵的呼吸刺激得他痒痒的。他犹豫了下,放弃了推开他的念头,心中再次涌起那种异样的感觉,前几日也是这样吗?大概他总是在昏睡,所有才没有察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