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丹凤嘴角抽搐一下终究没接话。国子监真乃藏龙卧虎之地!看上去这么蠢的家伙,一嗓子吼起来倒是很有气吞河山的意思。
“你新来的?”那人兴趣缺缺地瞅她一眼。
“对对,在下单小风,还请师兄关照关照。”
听到是新来的,立马凑上前一堆人把她团团围住,上下打量,俨然参观猴子。
“这小子眉型不错,是不是去如意斋做过了?”
“老子最讨厌娘娘腔。”
“你说他是娘娘腔,那让我们班长qíng何以堪啊?”
“蓟胜,你骂谁娘娘腔?”
赵丹凤掏出手绢来擦冷汗,不料被旁人一把夺过——
“你们快来看啊,这新来的用娘们的手绢!”这一喊更炸锅了。
她正要去夺回,那手绢却被人一个接一个相互传阅开。
“看这做工还挺细致,彦生你来鉴定下。”
拿着帕子的人一脸学究气,清咳一声拈到眼前,一板一眼鉴定:“捻金线绡丝帕,贯日绣,天青绣社的手工,看这样式……小子,你哪里偷来的宫中贡品?”
不好,这东西要露馅儿,她丢个dàng漾的眼神:“相好送的。”说真话的时候要淡定,说谎话的时候更加要。
问的那人心里头暗自一惊,这人相好来头不小:“你相好是公卿贵戚?”
这话她还没接上,又有人道:“哪能,你们看他,一股娘们儿样儿,哪里有点爷们气概?说不定是扯谎往自己脸上贴金,拉高身份呢。”
“就是,他能当上皇亲国戚,那我还能娶丹凤公主,再讨十房小老婆夜战不休呢!”
赵丹凤的脸又抽动了一下。
“住手,这么欺负同学,不上路子,”班长邵泉从人堆里挤出来,把帕子还给赵丹凤,“你是哪位大人家的公子?”
赵丹凤正在掂量他话里的意思。邵泉谄媚地自动解释:“我的意思是说,你爹在朝中当什么官,祖上三代是做什么的,有哪些封嗣?”
人群里,有个腰圆膀粗的监生yīn阳怪气地解释:“国子监系我大宋最高学府,只有六品以上官宦子弟才可入学,天甲班只有三品以上国公子孙、从二品以上曾孙才有资格入监读书,比如我爷爷是先皇太傅钦赐紫金光禄大夫正一品,请问你老爹是gān什么的?”
天下第一学府
“一我爹过世了。”先皇驾崩已满半年。
“二我祖上三代没做官。”都是皇帝。
“三封嗣还真没有。”都是皇帝老爹封别人。
赵丹凤搔搔头:“基本qíng况就是这样。”
一帮人下巴都掉到了地上。
“呿,原来是个纸老虎。”口气还这么大,胖监生冷笑。
邵泉很失望,原来是个没背景的家伙,他也懒得多管闲事,甩甩手走开。
“新来的,你知不知道外地的官员到了京城,都要上贡?”
“宫里每年接受地方进贡的贡品数目先皇都有规定,这我知道。”
“哈哈,”胖监生笑道,“他以为我在说皇帝。”
“是个傻缺吧。”
“喂,你小子别装傻,我们说的是地方官员进京都要给丞相大人太傅大人将军大人进贡,同理,你来到国子监,你敢不拿点东西出来跟我们吴哥表示表示?”
赵丹凤脑海里忖度一阵,父亲在世的时候朝中的确有过一个叫吴坤的太傅,这胖子十有八九就是他孙子辈儿的人物。
好啊,爆了你爷爷的真身,看我回宫让母后皇兄怎么拾掇你个兔崽子。
那姓吴的胖子见她迟疑不答话,把脸一沉,要叫人来收拾她,不料赵丹凤拱拱手,笑眯眯地道:“我来得仓促,没带什么好玩意,等过几日家里下人来探我,定准备件好礼物给你。”
吴胖子听得将信将疑。赵丹凤又问邵泉:“班长吧,我的宿舍你排哪儿了?”
“天甲一号房。”
赵丹凤背着书箱和行李去了,剩下邵泉在原地yīn笑。
哪里冒出来的穷酸,口气这么嚣张,还以为你是什么大官的少爷,原来是扮猪吃老虎的骗子,这次给你安排到天甲一号,教你知道什么叫做真老虎。
赵丹凤一路走着,不时有人询问她住哪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