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慕冯樱一副听呆了的表qíng,陶樱笑起来:“后来我没再找,是因为我爸爸妈妈病了,我是独生女,得回去照顾他们,这一拖时间就过去了。等我爸妈都走了,我就发现,我都37了。后来的几年,我就随缘啦,四处走走看看,我爸妈替我留了不少钱,我自己也有不错的工作,所以这几年嗖嗖地就过来了,一点儿也没觉得苦,还挺丰富多彩的。唯一遗憾的就是我身体不好,没能再多活几年。不过我现在一个人,无牵无挂,走了以后去陪我爸妈,倒也不觉得有多害怕了。”
她真的不太像个将死之人,面上虽然瘦得皮包骨头,眼神里却有柔和又闪耀的光亮。
慕冯樱问:“你的亲戚呢?”
“他们争着照顾我,为了我死后的遗产。后来我做了公证,死后财产全部捐给福利院,他们就再也不来了。”陶樱像是在说别人家的笑话,“小慕,不要相信白谨的话,不要相信男人们随口而出的誓言,他们愚蠢又自私,在这个世上,除了父母,女人能靠的只有自己。”
慕冯樱觉得自己大老远跑来西安简直是犯傻,她本来还以为见到陶樱后能体会到一段刻骨铭心、凄婉悲凉的爱qíng故事,结果居然是这么荒唐!
她呐呐地问:“陶姐,那……婚礼是不需要办了吧,这样的话,我就回去了。”
没想到,陶樱眼一瞪,眉一挑,嘴角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gān吗不办呀,白谨都这么热心了,我怎么好不给他面子。再说了,我真的挺多年没见他了,这一见面就是和他结婚,哎呦,你说这多有意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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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冯樱搞不懂白谨的心思,更弄不明白陶樱的想法,但是她实在不想回去面对许洛枫,于是就顺水推舟地在西安待了下来,理理自己的思路,想想未来究竟该怎么办。
她住在宾馆,开始的几天,她作为白谨和陶樱的中间人,很尽职地为他们那场古怪的“婚礼”忙碌着。白谨说婚礼的一切完全由陶樱来定,陶樱也就不客气地应了下来,向慕冯樱提要求,说要在教堂举行婚礼。
她是虔诚的基督教徒,慕冯樱带着她的受洗证明跑了西安好几所教堂,最终选择了一所气势颇为恢弘的教堂作为婚礼举办地。
她付款时,教堂的负责人向她索要新人的结婚证复印件,慕冯樱撒谎说没带,对方管理也不严格,就让她给混过去了。
确定了教堂,慕冯樱开始做起细致的准备,她联系了西安本地的一间婚庆公司,定了婚车、婚礼布置、鲜花和摄影,又去了婚纱店定下了陶樱的婚纱。
周日那天,慕冯樱空了下来,她在医院陪陶樱晒了会太阳,陶樱想午睡了,就劝慕冯樱回宾馆去休息。
慕冯樱便告了辞,但是她并没有回宾馆,站在街上,她裹着羽绒衣发了会儿呆,招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说去大差市(西安市区一地名,非市)。
车到目的地,慕冯樱下车后往玄风桥北巷拐了进去,走了一段后她就有些迷路了,实在无法,只能给表哥赵宁打电话。
赵宁大慕冯樱7岁,是慕洋姨妈的孙子,曾经在J市念过大学。赵宁在J市时,周末会去慕冯樱家里玩,与这个远房小表妹处得很不错。
慕冯樱问赵宁:“哥,我在大差市呢,你记不记得,当时你帮我租的房子,是在玄风桥北巷这儿的东几道巷啊?这儿有东一道巷,东二道巷,东三道巷,我问了一下,人家有十一道巷哪!”
“那我怎么记得!”赵宁很奇怪,“你事qíng办完了?gān吗跑那儿去?”
“今天休息。”慕冯樱微微一笑,“后来一直没来过西安,挺惦记那老太太的,她好像是姓王,我想去看看她。”
赵宁知道慕冯樱的心思,回忆了一下,说:“大概是东四、五、六附近,口子上有家小吃店,那幢房子是暗huáng色的。”
慕冯樱道了谢,又慢慢地找了起来。二十分钟后,她找到了。
那是一幢很简易的三层小楼,它静静地待在巷子里,有着斑驳的墙面和脏污的玻璃,似乎几年来一点都没变样。
只是,小楼门口少了那个一直笑眯眯晒太阳的王老太太,和她那条名叫大旺的土狗。
慕冯樱站在楼前往上望,二楼的那个窗户上贴着大红喜字,似乎变成了新人的婚房。正在这时,一个中年女人提着垃圾下楼来,她无意间看了慕冯樱一眼,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