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陈清然,最常做的事就是回头找肖潜,连请教怎么追女孩儿都是。而如今,他们的处境和身份被倒换过来,陈清然最先想到的,却是“不可能”这三个字。
当一个人从少年时期便开始的信仰被推翻时,他会害怕,会逃避,会不敢相信。
肖潜之于陈清然,谈不上一个信仰那么严重,却也能算是他心里认定的最qiáng大的存在。他认识肖潜的时候,才不过十一二岁,到现在,要十年了。他亲眼见证着许多别人只能放弃的理想、信念,在那个男人那里轻而易举就被攻破。虽然从没有公开承认过,但肖潜对他来说,就是他的无所不能,坚信了十年的无所不能。
陈清然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这可是他第一次受心目中“无所不能”之托,他斟酌了半天,说道:“其实也都怨我,我什么都不了解,就在那儿瞎跟你说胡说八道。”
唐诗也不说话。她就像中学时候,老师对待犯错的学生一样——面无表qíng的看着他们,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陈清然跟个半大小子似的搓了搓额头,表qíng很不自然地道歉:“我认错还不行吗。我就不应该在那儿瞎指挥,竟然让你误会他还记挂着周小雨了。”
“哦。”唐诗淡淡地应了一声,安慰他:“没事儿,你也没乱讲,肖潜也是那么告诉我的。”
“……”陈清然瞪大着双眼,心想:这他妈是他自己混乱了,还是肖潜丫就跟平常人不一样?明明要追人家,还嘚嘚地跑去跟人家说忘不了自个儿前女友?这是个神经病吧!
“很不可思议?”唐诗面容平静的反问。看陈清然尴尬地笑了两声,她才接着道:“我也挺好奇的。”她轻蹙着眉心笑了笑,“他的感qíng怎么会说变就变了呢?”
“……你问过他?”
“对啊,就你生日那天。我问他忘记周小雨了吗,还问他……”唐诗的声音就随着门外的音响渐渐降下来,似乎连qíng绪都一起跟着低落了。
最后那句话陈清然没听清,他看唐诗像是在发呆的样子,便硬着头皮问了一句:“还问什么了?”
唐诗抬眉,勾了勾嘴角。
她又开始拿勺子拨弄杯子里的冰激凌。老板端上来的时间并不长,却也足够冰冻的奶油散化成黏稠的水。
她不说话,陈清然更是越发好奇起来,连着问了好几声“到底还问了什么?”
唐诗最后深吸一口气,重复了一遍:“我还问他喜不喜欢我?结果他只说,那样鲜活存在于生命中的人,怎么会忘记呢。”
她是如实奉告了,陈清然却变得尴尬起来。一个劲儿在心里大骂自己傻,顺便坚定地做出总结:肖潜疯了!他真的是个神经病!
“你跟他那么好,他有没有告诉过你啊?”趁着陈清然自己发懵的功夫,唐诗这么问道。
陈清然闻言沉默了半天,他觉得,他终于找回在来之前就预谋好的自己的主场了。
他严肃地看向唐诗,说:“圣诞节那天不是下了雪吗。你也知道,G市好多年都没下过雪了,那也是肖潜到G市之后的第一场雪。他早晨起来看见了,第一反应就是想拍下来发给你看。他说,也就那一瞬间吧,他突然意识到,也许他就是喜欢上你了。”
“可否大发慈悲告诉我一声,你是什么时候心智大开觉得自己喜欢上我的?”
“应该是,圣诞节那天吧。”
唐诗想起那天晚上她发神经似的问的那个问题,还有肖潜莫名配合所回答的答案。
“想给我看……”唐诗好笑着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嘴角一抿,她接着说道:“肖潜在G市总共也就你跟我两个熟人。从心理学上看,他这种想法再正常不过了。”
“你出息了,还懂心理学呢?”
唐诗一脸无可奈何,“哥,中医院里有心理医生,跟我爸还很熟的好吗。”
陈清然头一次顾不上跟她开玩笑,正经的qiáng调:“可是他还说了,你原来大大咧咧,虽然话很多、很乱,但最起码还会笑。他每次只要一想到看见你坐在区政府宽扶梯上的那个晚上,你那么安静的样子,他很心疼你……”
“心疼?”唐诗诧异地出声打断陈清然还在喋喋不休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