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想他_作者:李李翔(103)

  仔细算来,去年一年整,跟她只说过三次话加起来没有超过十句,内容毫无建设xing。有一次还是去厕所的路上,正好是午饭时间。她去我回来,迎面碰到了,不知道怎么回事,鬼使神差地问了句“吃了没”,见到她吃惊不已,瞪大眼睛看着我的样子,当即恨不得咬断舌头!

  唉,想起来就沮丧。

  从没有见过像她这样的女孩子,沉默寡言之极,秀气,忧郁,还有神秘,永远独来独往。从初一起我们开始同班,四年下来,不可谓不是一种缘分,可是我对她却依然一无所知。

  许老师对她的座位安排似乎有些犯难,双手抱胸站在讲台上,从左看到右,又从右看到左,最后落在我身上。就在那一刻,我感觉心口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咚咚咚跳得飞快。果然,预感成真——

  许老师指着她,“你坐谢厚旁边。”

  她开始收拾东西。

  我只觉得热得不行,喉咙gān得发不出声音,摸了摸耳朵,滚烫似烙铁,肯定红得不成样子。所幸因为换座位,教室里你来我往、吵吵嚷嚷,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异样。

  我用力吸了好几口气,偷眼看她。嘈杂的环境里不发一语,自顾自的把书和文具叠成一摞,甩了一下头发站起来,然后抱起书绕过讲台,朝我一步一步走过来。可是她并没有看我一眼,连瞥一眼的意思都没有。似乎对于谁是她的同桌一点儿都不在意。

  无论是谁,无论如何,对于新的同桌至少会报以友好一笑吧。

  可是她并没有。我完全透明。

  下一刻,我做了一件实在羞于启齿的事qíng。

  座位旁边的椅子本来就有点儿松,我悄悄把上面的螺钉折了下来,然后若无其事的站起来,让她进去。

  她把书放在桌子上,坐下来的时候摔倒了。哐啷一声,动静很大,引得全班哄堂大笑。

  她攀着桌沿踉踉跄跄爬起来,头偏过去看着地下。头发挡住了她的脸,我看不见她当时是什么表qíng。

  她似乎哭了,但是极力忍着,下唇被牙齿咬的像要滴出血来。

  真是懊恼,懊恼,懊恼!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不过想要引起她的注意,看我一眼而已。一眼就好。

  怎么会gān出这种傻事来?蠢毙了!

  她呢?不知道对我可有印象?曾经还故意在她面前卖弄,介绍自己的名字跟《诗经》里“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里的邂逅同音。呀呀呀,回忆起来都是一些幼稚的让人脸红的事qíng。

  得了得了,多想无益。

  以后和她就是同桌啦。抬头不见低头见,两个人总有机会说上话吧。

  对我来说,跟她同桌犹如喜从天降,因此郑重其事的写一篇日记以作纪念。

  翻着手里谢厚的这篇日记,辛意田想起了那天发生的事。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摔倒,对那时还很自闭的她来说,羞愧的想死的心都有。可是她没想到会是他的恶作剧。

  原来那时候,他也喜欢她。

  心中仿佛有一扇门轰然打开,一道绿光在记忆里一闪而过。高二放暑假前考完试的那天,他站在楼下栏杆旁对她说——

  “我们,开学见。”

  这是那个安静如水的少年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他往上扯了扯单肩背着的书包,低着头离开了。两人在分岔路口同时回头,互相看了一眼,没有任何表示。就这样,最后一眼,然后天人永隔。

  她全都想起来了。眼泪顿时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流个不停。

  谢谢他曾喜欢她。

  晚上谢得回来察觉到她的异样,问她眼睛怎么肿了。她沙哑着喉咙说:“高兴啊!”

  他走过来抬起她的下巴,怀疑地问:“哦,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她横了他一眼,嗔道:“你这个粗心的爸爸!”

  谢得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神qíng很激动,瞪大眼睛反复确认,“真的吗?真的吗?”

  她微笑着摸了摸肚子。那里有一个新的生命,他和她的孩子,多么神奇!

  谢得立即紧张起来,不顾她的反对扶着她小心翼翼在餐桌前坐下,拍着胸口做了个无比庆幸的姿势,感叹道:“辛意田,我从没有这样实实在在的感到快乐过,它就在这里,真真切切,好像我以前那么不快乐全是为了积攒到今天一样。你说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好?”

  他们对着电脑浏览网上推荐的“取名大全”,边看边笑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