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菜吧。”花夫人替花清雨夹菜。
花清雨垂着头吃碗里的菜,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谢谢会不会显得太客气,什么都不说会不会显得太冷漠?
花清雨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已经不听自己使唤了,因为这还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头一次见娘亲。虽然她知道娘亲已经不是她的娘亲了,可心底的qíng感和十几年来的认知,是没办法一朝一夕改变的。
用过了午膳,四人便一起用茶。花斩妍一直不太高兴的样子,爹爹问话也不怎么爱回答,花季凉觉得没趣,也就不问了,四人又面面相觑地坐着……
这大概就是求全之毁,不虞之隙吧。原本这个家有太多的秘密,所以还能维持那表面的祥和温馨。如今秘密都没了,反倒是更加隔阂与嫌隙了。
没有了秘密,就会生出怀疑来。
“你们一家傻坐在这里做什么?”翟三水看望刘太医回来,一走进堂屋,就看到这般死气沉沉的光景,他看不下去了,抱怨道,“看着你们这样子我就烦,快点让我把小妹妹的毒给解了,我才能早点回我的无稽崖去!”
“也好……”花季凉叹了口气道,“早点了结了此事,对于我们一家子来说,都是解脱。”
“能先等等吗?”花夫人忽然开口道,“我想跟清雨单独说几句话。”
“晚些再说吧。”花季凉心底还是有些不放心,“有什么话等把这毒解了再说也不迟。”
“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花夫人道,“老爷担心什么,我只是有几句体己的话要跟清雨说而已。”
不知为何,花季凉还是犹豫,似是不愿意花清雨单独跟花夫人待在一起似的。
“没关系的爹爹,晚个一时半会儿解毒也不会怎么样的。”
因为花清雨也有话想对娘亲说。
花夫人笑了起来,起身伸手拉过花清雨道:“我们去院子里走走。”
见花夫人与花清雨走了,翟三水不高兴地嘟囔道:“怎么没人问我的意见啊……”
拖来拖去,都拖了几天了啊!
他还赶着回去喂他的毒虫子呢!
花夫人拉着花清雨走到了院子里。
这花家的庭院都是请能工巧匠jīng心打造的,一步一景,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景致都不相同。每一个匾额、楹联、碑刻都有其意蕴和境界,又能与这山水、花糙浑然一体,走在其中似乎能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花夫人刚嫁给花季凉的时候,就最爱花家的各式庭园园林,她从前总以为自己走不厌倦,可如今走了几十年,到底还是累了。
“人不可能得到所有想要的,因为什么都能得到的那是神,你说是不是?”花夫人忽然没来由地说道。
花清雨皱了皱眉问:“娘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没有什么都想要啊?”
“我不是说你,我是说我自己。”花夫人苦笑着说,“一开始我什么都想要,到最后却发觉我最想得到的永远都不可能得到了。”
“娘亲,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花夫人停下脚步,看着花清雨,笑了起来。
那笑让花清雨觉得有些害怕,觉得娘亲不像是平时的娘亲了,因为她眼神冷森森的,哪有平时的温柔和娴静?
见花清雨害怕,花夫人嗤笑起来,摇摇头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苦心经营了这么久,还不是一场空。现在我就想,我死之前能给我女儿争点什么,这样子,我也不算是白活一场吧。”
花清雨垂下头来道:“姐姐吗……”
“自然,当然是为了我的妍儿。”花夫人看着花清雨的眼神冷了下来,“你又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你是那云娘的女儿。”
花清雨的心渐渐凉了,她想她应该努力习惯,习惯忘了这十多年来的习惯,那总是盼着娘亲会爱她的习惯。
因为她在这几日真真切切地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
“娘亲,你很讨厌我吧……”花清雨问。
花夫人扭过头去不看花清雨,用冷漠的口吻说:“怎么会不讨厌你呢,但凡一个女人,但凡爱自己夫君的女人,就不会喜欢别的女人为自己夫君生下的孩子。”
“我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