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外梅子三两只_作者:阿白白(5)

  展眉却毫不被她的冷淡语气影响,直接给她看两个鼻孔:“哼,这说明我诚实啊。老板,以人为镜啊,明显是洋葱头啊,我马上立刻很及时的给了你反馈,你还没给我加薪。”

  赊月笑了出来,不语的单手在键盘上飞舞。

  “每次看你单手打电脑都觉得叹为观止。”MD,比她双手还要快,真是不平衡。展眉愤愤。

  “魏征小姐,这么快就又开始拍你老板的马屁吗?”赊月忙完手上的,抬起眼看着整张脸写的清清楚楚“我不平衡”的红毛狮子头。“一早就这么容易激动,昨天回家聆听太后教诲了?”

  高扬的鼻孔瞬间低下,有气无力,嘴角下滑成钩月状,无言的委屈:“不知道虾米郎又给她刺激了,搓麻搓到一半跑回来叫常老大抓我回家。”

  摆摆手,不提啦,昨日愁归昨日愁:“赊月,昨天你好象qíng绪也不大对哦,就是庆功茶之后。”

  兀的一惊,谁说展眉不通晓人事,表面却只波澜不惊的浅笑:“怎么这么说?”

  “乱猜的啦。”受不了的耍了耍头,展眉把脑袋里乱78糟的灰色因子都耍了出去,好啦好啦,世界是光明的,空气是新鲜的,“我出去做事了。”

  目送着展眉由外带上门。其实向来是羡慕展眉的。

  二十六岁,不通晓人事?谁信?只是她总是可以轻易的将烦琐的复杂的关系抛在脑后,活的轻松愉快。

  轻抬起手捏了捏眉间,呵,确实有些魂不守舍的,因为看见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的人。小的时候阿婆说过,她第一个会喊的是妈妈。第二个是爸爸。第三个就是望日。

  严望日。他的名字。虽然幼时的记忆早就支离破碎,只残下发huáng的画面,却张张都有他。

  三岁,一起跑到放电视的桌子上,不知道是他还是她,不小心按下电源开关,震耳的声音骤然响起,两人都被吓的哇哇大哭。

  四岁,他长水痘,她却抱着他不肯离开,大人摇摇头妥协,反正都要出,gān脆一起出掉也好。

  五岁,看楚留香看的着迷的不行,遂都取把扇子在家中天天摇来摇去,自命楚流香。

  七岁,她用弹弓打láng狗,被láng狗追杀,是他在láng狗要咬上她的那刻护上她的身体,从此他手上有了不可磨灭的伤疤。……

  有人说过,主的左眼是太阳,右眼是月亮,所以他对世事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句话大概是真的。不然为什么越是美得教人心悸的事物越是幻灭得越快,想起古龙笔下王怜花的自白:“我宁愿做一只永远蛰伏于黑暗的蝙蝠,也不愿做一只被所谓的光明烧死的飞蛾。”像盗火的普罗米修斯,像取经的唐玄奘,对美好事物的追求的过程似乎都隐寓着艰难而不可预知的危险。而普通人的幸福,更是脆弱的一碰即坏。

  那一天和其他的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同。出门的时候阿婆暖暖皱皱的手还摩娑过她和望日的手。

  学校的生活繁琐依然。趁上课看了欢乐英雄,喜不自禁,和同桌描述起王动的三天一小洗五天一大洗,被班主任捉个正着。被拉出去批判的时候眼角瞄见望日微笑着摇头的样子。

  中午吃饭的时候,学校的广播里cha播了条新闻,由于劣质工程,延庆桥倒塌,死伤74人。忽然觉得心神不宁。

  化学课的时候,和望日一起被班主任叫了出去,心中的恐慌如黑dòng般扩大要将人吸进,右手不觉揪紧了衣摆。

  望日偏头看了看她,眼神黯了黯,抽出cha在袋中的手握住了她的。心停跳了一拍。抬头的时候望日的目光并没有离开。看见他眼中的沉稳内敛,发现自己平静了不少。

  但是踏进办公室的那一刻,心还是开始漫无边际的下沉。

  街道的姚阿姨满脸悲肃的坐在那。“你们要有思想准备。“班主任轻轻的说了声,似是无法再在办公室呆上一秒般的快步离去。

  “望日,赊……“姚阿姨才叫了他们名字便似说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赊月,你们的父母和阿婆……当时……去给新店剪彩……在桥上……抢救无效……”姚阿姨已经泣不成声。

  “不可能!”赊月的心终于落到了最低,重重的击打在地上,痛的全身都开始发抖,脸上早已爬满了泪,“你骗人你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