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qíng不自禁地把头靠在向你的肩膀,请求你:
“再弹一遍好吗?”
那个夜晚,我一直待在你身边。
当你拥着我的时候,你似乎惊愕地感到我全身一阵震颤,那是我灵魂的呐喊,远比qíngyù去得更深。我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免得你看见我掉下幸福的眼泪。我曾经苦苦等一艘不会回来的船,船归航了。我用尽我的气力抓住你的胳膊,把埋藏了心中二十年的激qíng一股脑儿地向你倾泻,那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抵挡不住的。
你抱着我入眠,我静静地倾听你起伏的鼻息。
信生,二十年来,那是我最幸福的一天。我终究还是掉下了眼泪。
27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第一个留在你家里过夜的女人。
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第一个把你家里钥匙用一双瘦送上来,要我收下的女人。
但我肯定是第一个你会把家里的一个房间改建成画室送给她的女人。
于是,我可以每天待在我的画室里画画,等你下班回来,陪你吃饭,陪你聊天,陪你听你那些音乐。
一天,我在画室里画画,你提早下班回家,静悄悄地进来楼住我,给了我深qíng的一眼。
我以前从没见过你这种眼神,你自嘲说:
“我一定是疯了。我以前从没试过工作时一直牵挂着一个女人,只想马上跳上一辆车,飞奔回去看看她的脸。”
信生,我一直都爱你,爱你是我的天命。
但是,你从夹就没有爱过别人,我不知道你会爱我多久。
你终于爱上我,是因为你感到自己没那么年轻了吗?还是因为我是在你失意的时候出现?
你爱的是我,还是你逝去的青chūn?
人太复杂了,永远不会有答案。
然而,要是没有你,我的青chūn只是虚妄的日子。
28
跟你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当作节庆来度过。
一天,你一回到家里,就兴奋地告诉我,你将会成为海边那座歌剧院的建筑师。
设计歌剧院一直是你的梦想。你像个孩子似地把我抱起未说:
“你真是我的幸运女神!”
从此,每一天都是双重的节庆。
你在书房里画糙图的时候,我在画室里回画,你画好的糙图总要拿给我看看。
我怎会懂得比你多?我懂的那些,全是我拼命学回来的,你拥有的却是天资。
然而,你总是说,只要我看看,你便安心。
那座漂亮的歌剧院仿佛是我们共同的心血。你把它的顶部设计成圆形,我想像它是我们的泰姬陵,见证一段亘古的爱qíng。
可惜,我没能陪你等到这一天。
这阵子你忙着歌剧院的事,你没注意到,我却注意到了。
我的脸和我的身体起了轻微的变化。
玫瑰夫人曾经对我说“你总有一天会回来。”我早就应该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这个时刻终于到来了。
这两年,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我度过了许多无所悔恨的时光。
你送我的珍珠项链,珍珠手镯,还有耳环,我带走了,这些都会跟我对你的回忆一起陪着我。
当你送我那双耳环时,我曾经很小家子气地在心里跟你以前送给夏夏的那一双比较。你送我的这一双是漂亮许多的。
那本《格雷的画像》,我放在你的书架上。你说过,借你的钱可以不还,借你的书一定要还,我没忘记,只是迟了二十二年才还。
信生,不要试图去找我,你不可能会认得现在的我,不可能会爱现在的我。我们余生都不会,也不要再见了,只要记着我年轻的模样,不是更好吗?
那些玫瑰是给你的,生日快乐。
我爱你比你所知道,比你所感觉到的要多很多。
宁恩
乔信生颤栗地放下手里的信,他的目光落在客厅那些玫瑰上,这种他以前没有见过的花是紫丁香的颜色。他想起了信里提到的那种玫瑰,叫“昨日”。
他颤抖着从扶手椅上站起身,走到书架那边,看到了一本《格雷的画像》,书已经很旧了,书纸都发huáng,他突然感到心中一阵寒意。
这时,画室的门被一阵风chuī开了,他走进去,里面没人,
只有她留下的几张未完成的画。
风从敞开的窗子灌进来,他走到睡房,只有窗帘飘动。
他冲出屋外,奔下那道水磨石楼梯,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