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参见陛下!”言心一进来就单膝跪在地上行礼。
莫赫龙宿没有回应她,还是继续灌酒,仿佛在他周围的除了空气还是空气一样。
“陛下,”言心一副习以为常的表qíng,没有任何窘态,而是不急不缓地说,“涅妃娘娘已经回到昭华宫了!”
言心的这一句话像是一颗定时丹一样,一下子将周围的一切都给定住了,大家都竖起耳朵、表qíng惊愕、动作凝固,像是时光一下子在这一刻定格了一样,就连莫赫龙宿举到一半的酒都在杯中静止成了琥珀一样。
“涅儿……还活着?!”莫赫龙宿的嗓音被酒jīng熏染得嘶哑无比,声音中的悲沧之色掩饰不住。
“是的,涅妃娘娘好好地回到了昭华宫,娘娘特命属下来恳请陛下移驾昭华宫,有要事相告!”言心一口气说完,只是还没得到莫赫龙宿的一句“平身”,却已经瞥见一条黑影从身边一闪而出了,留下的只有风拂面。
惶惶之心(4)
“修仪……修仪……不好了,不好了……修仪……”瑶儿从外面跌跌撞撞地进来,一脸苍白,嘴唇一直在发抖,像是遇见鬼似的。
钟离修仪正在摆弄一堆画满了奇奇怪怪图案的符咒,看见瑶儿那么莽撞地冲进来,脸一拉,火冒三丈地说:“死丫头,叫那么大声,是要整个后宫都知道你心里有鬼吗?”
钟离修仪现在的样子跟白天安静甜笑的她判若两人,人前,她是最会和别人打闹在一块儿的主儿,但是人后,她却像现在这般凶恶,就连服侍她十几年的陪嫁丫鬟瑶儿都不免一阵胆寒。
“修仪……那个……”瑶儿脸上的血色更加稀薄,一双手在胸前比划来比划去,就是讲不出来。
“死丫头,你倒是讲啊,莫不是真见鬼了?”钟离修仪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她的腰间坠着几只香袋,里面装着的就是这种符咒。
“修……修仪……涅妃……涅妃她……”瑶儿满脸尽是惊恐之色,眼里还蓄着眼泪。
钟离修仪也在听到“涅妃”这两个字时惊骇不已,忙上前抓住瑶儿的肩激动地摇着问:“涅妃怎么了?你看见她的鬼魂了吗?”
“不,不是的,修仪,涅妃、涅妃她回来了。”瑶儿终于能一口气说完了这个惊撼人心的消息。
钟离修仪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傻了眼,瞪着圆圆的杏眼死盯着瑶儿,瑶儿都被她盯得浑身jī皮疙瘩都出来了,她怯生生地说:“修仪……你没事吧?”
“她回来了……她没死……她回来了……”钟离修仪像是中邪一样地,一双dàng水的眼眸一瞬间变得死灰,脸上的血色也消失殆尽,她无力地松开瑶儿,一直低声呢喃着同样的话。
“修仪……”瑶儿终于忍不住,紧张地哭起来,要是修仪的事被陛下知道,她也是死路一条,她能不急嘛?
“瑶儿,陛下呢?”钟离修仪像个疯子似的,眼中忽地升起一道令人胆寒的凶光,又一把紧箍住瑶儿的肩头重重地摇着。
“啊——修仪,你抓疼我了……陛下……在涅妃回到昭华宫之后,陛下就被言心请过去了,说是有事相告……”瑶儿吃痛地咬着下唇,只是怎么都挣不开钟离修仪的桎梏。
欺命(1)
“有事相告?哈哈哈哈……有事相告?!”钟离修仪的眼中汹涌地冒出了眼泪,她放开瑶儿,身子摇摇晃晃地往内殿走去,她的脚步像是拖着千斤重的锁链一样,沉重而艰难地一步步挪往灯火的yīn影之下。
瑶儿满眼悲凉地看着钟离修仪的背影,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让自己的哭声溢出来,只是一行行不受控制的泪水不断地往她的指fèng里钻,才一会就把她的脸颊打湿了大片。
“她要告诉陛下了……要告诉陛下……她回来了……她没有死……回来了……”
钟离修仪像是呓语一样地一声声呢喃,她走着走着,终于摇摇晃晃地软倒在了地上,像是一张被秋风肆nüè过的枯叶,终于攀不住那个高枝,凄然地凋零下来。
“她要告诉陛下……要告诉陛下是我把她推下水的……是告诉陛下了……我就要死了……哈哈哈哈……你们统统都得死,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