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醒过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了人,唤来了彩云问了一句,才知道他去了书房跟其他人商量着要怎么拿下井陉。
彩云伺候我梳洗过后,才推着我往外走去,说是这里空气不错,人出去溜达溜达挺好,“夫人,奴婢今日看大王脸色不是很好,像是一夜未睡,昨天夜里你们在书房那么大的动静,奴婢与huáng公公站在外面都听的一字儿不落,公主,您真的不愿意再原谅大王一次么?奴婢看他这一次是真心觉得悔过了。”
“彩云,我真的好累,已经没有什么jīng力再跟他耗费下去了,短短十年韶华,我却觉得老得如八十老太一般。以后也别再说什么原谅他的话,他做事从来不需要我的原谅,你以为,他是没有想过今日的局面,你真的相信,他没有料到?我不知道,所以我不信。等这次回到邺京,我打算将影阁的势力jiāo给他了,蝶仙谷非我所有,师兄也会不乐意,我将蝶仙谷jiāo给他,这样,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我捧出了影阁,不过是要他放我走罢了,像景逸一样,随意找一处村子或者雪原,就这样平静地过完下辈子。”我倚着椅背,微合着双目,觉得累得很,不仅是身,心也很累。
“可是夫人,那两个小主子呢?那奴婢呢?”彩云急切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绕到我的面前,拉着我的手,“夫人是不要奴婢了么?”
“傻彩云,到头来,我的身边只有这些人,你若是愿意跟着我,自然是可以,但是只怕没有现在的安逸,安然一生的过下去却也不成问题,我只是怕你跟着我吃苦。再者,两个孩子,流景大概是不愿意留下来的,至于倾心,若是她舍不得舅舅,留下来也好,因为以后要去哪里,我自己还没想清楚,她跟着我不过是吃苦罢了。蹉跎了十年,我的所有,变成了两个孩子。”我抽出右手覆着她的手,除了有少许因为练剑而磨出的茧,彩云的手比起寻常的官家小姐也要细腻上几分,以后……
“夫人说得哪儿的话,您当初救下奴婢,奴婢就要一生都跟着你,前两日,不是都说好了么?”彩云将我的手放到宽大的袖中,“夫人这一辈子啊,是摆脱不了奴婢了。”
我点点头,“谁叫你赖上了呢,没办法,就勉为其难的带着你吧。”我难得地在这样的环境中跟彩云开了玩笑,或许是心里已经有了决定,这样一来,便放松了许多。萧澜不是因天下而死么,那么我便用这慕氏江山为他陪葬,这样,也算是有了jiāo代了吧。
在外间逗留到午膳时分,才被huáng福海寻到,说是慕醉已经等了许久了,让我早些回去用膳。这样的慕醉,若是在早上个两年,那我说不定真的会一心一意地挂在他身上,可惜,他的爱,来得太迟了。
一如既往安静的饭桌上,蓦地多了一道声音,“你是何人,怎么敢与大王同桌而食?”后面一句,我听得分明,相信在场的也都听到了,“还是个瞎子瘸子!”
我面无表qíng地继续着咀嚼的动作,没有因她的话而有一分动容,这样的嘲讽,那些服侍的侍女嘴里,听得还少吗?除了我的孩子,这天下,还有什么能牵动我的心肠?
我当做没发生,不代表着有人会当做没发生,“本王与谁同桌而食,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么?还有,谁允许你进这个院子的?”没有一句牵涉到那名女子的身份问题,慕醉显然是动了肝火,连坐在他对面的我,都能感受到他的僵硬,是因为那女子的一句“瞎子瘸子”么?真是好笑,这样的局面,慕醉你真的没有想过吗?
“柳湘见过大王。爹爹说大王远离邺京,怕身边的人伺候不惯,因而让柳湘过来侍奉在侧。”中规中矩地答话,若是再忽略上那句中丝丝的柔qíng,那么大概这在场的都要以为,这女子没有半分私心了。
彩云有些愣在一旁,不知所措,似乎所有的人都习惯了慕醉的身边只有卓暧与我缠着,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什么柳湘,彩云不好奇才怪了。
“彩云,我用完了,你推我去午休一会儿。”我微微晃了晃彩云的衣袖,示意她推我离开这是非之地,这女子什么心思,即便是看不见,我也能大概猜出几分,至于这姓柳,那大概便是地方上的什么官员了吧,应该势力也不低,不过也不会高到哪里去,慕醉这般,也许是有什么事要用到这女子的父亲。
“看你用的不多,是不是不合胃口,不如命厨房重新再做?”见我毫无反应,慕醉也不尴尬,只是走到我身边,代替了彩云,将我往内室推,“是昨夜没有睡好么?换了地方不习惯?怎么累的这般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