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终究是冷了心。朝颜慢慢放平了夜飒晕厥的身体,试了试他的鼻息确定还能否撑得下去,才伸手在他袖中试着一阵摸索,果然从里面取出一两寸大小的御制私玺。天子私玺,见者如天子亲临。夜飒的习惯从未改变,一直都将它随身带着。朝颜将私玺jiāo由串珠,“你即刻出宫,带着它去御史府,命左仆she、御史中丞二人即刻奉圣旨率人封闭京畿九门,内宫宫门,今日麒麟殿在场各人一律拘禁,不许任何人私传消息。”
四德已经赶了过来,听了朝颜这番话当即怒声质问:“皇上身中剧毒,娘娘为何不立即让人传御医来为皇上解毒,而是封闭九门宫禁,秘而不宣?”
朝颜转过身淡淡看他一眼,仅对左右吩咐:“四德公公多年服侍皇上鞠躬尽瘁,如今也是时候该歇着了,你们带四德公公下去,务必要伺候得尽心,尽力。”左右几个内官会意当即上前。四德挣扎着怒吼:“你们这是假传圣旨,谋朝篡位!我要见太后!我要见太后!”
内官们一拥而上,不顾他的挣扎飞快塞了他的嘴迅速押了下去。朝颜又对芳辰道:“即刻命人准备快马,命东平王天黑之前,务必带兵赶入宫中。”
宇文晋磊现今还在回京的路上,若她不曾料错,前日应已过了玉门关。如今以她一人之力,如今虽得占先机以夜飒私玺假传圣旨禁闭九门,却也至多只能撑到入夜,若宇文晋磊能在天黑之前赶回,便有了八成胜算。
成与败,在此一举。
最好不见,最好不念(尾声)
混乱过后,所有人都匆忙退了出去,直到殿里只剩朝颜茉岚二人,茉岚还有些气息,整个人恹恹躺在地上呆滞地望向朝颜,半晌喃喃:“你竟真的狠下心不肯救他……现在的你,和过去一点也不像。”
朝颜道:“不要再跟我提过去,过去于我的意义只有一个,就是让我不想再回到过去。”
茉岚呵呵直笑,“若非他对你一再纵容,你以为你能笑到今日?”
朝颜笑:“我有今日不gān你事,而你有今日,完全是咎由自取。知不知道一想起是你进谗害死无辜的杨烨,我就恨不得活剐了你。”
茉岚道:“原来你一早就知道,所以你就借着废后的手,挑拨她害死我的孩子?可是稚子无辜,你要报复,尽管来找我就是了!”
“因果报应,若非你当年一意挑拨皇后暗害我与夜羲在先,居心歹毒一心除我在后,又怎会有今日丧子之痛?我自问与你无怨无仇,是我应该问你为何你要处心积虑一直暗中害我?”
茉岚早已毒发攻心,一阵剧烈的猛咳过后才喘着气道:“因为我恨你。”
朝颜问:“为什么?”
“我嫉妒。”
朝颜悄然苦笑,“我还有什么值得你嫉妒?”
一滴泪从茉岚的眼角轻轻滑出,她却是轻轻地一笑:“你不明白,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明白,因为你不是我。”
她的身体在地上一阵痛苦地抽搐,手指先还微微痉挛了几下,临到最后,渐渐僵直不动了,更多的血自她嘴角涌出,沿着耳腮一滴一滴地淌下,然后凝结。终于,归于永久的安寂。
仅在半个时辰后,左仆she梁澄、御史中丞崔冀二人奉圣谕封闭京畿九门,守城武将虽先还有迟疑观望,甫见得夜飒私玺后再不敢推诿,当即封闭门禁。
一切部署妥当,御医这才得了诏令奉召赶了过来,匆忙为夜飒把脉下药。杨太后及至此时才得到消息,匆匆赶至未央宫却被内官拦在门口,道是皇帝龙体不豫,任何人不得擅扰。杨太后大怒,“怎么,皇帝是哀家的儿子,现在他病了,哀家连儿子都见不得吗!”
内官们都是朝颜心腹,此时面对太后威仪,只垂着头道:“请太后息怒。”
杨太后道:“早上还好好的,为何到了下午就卧chuáng不起,你们到底背地里做的什么勾当!去把里面那个女人给哀家叫出来!”
“皇上如今正在病中,母后若真心疼他,就不该在此高声喧哗。”朝颜从内殿缓缓出来,神态闲适,不卑不亢。
杨太后正在气头,见她便叱道:“谁给你这个胆子不准让朝臣见皇上?你们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谋朝篡位,伪造诏书!”
朝颜微微一笑,“这些事皇上自有谋划,不是臣妾应该gān预,也更不是母后能gān预的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