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一声不吭跪在地上,平静等着狂风骤雨到来。
“你老实jiāo待,到底是皇帝qiángbī你,还是你自己自甘堕落勾引他!”太后看她的眼神厌恨而鄙夷。
众目睽睽,朝颜无言以对。夜飒疾趋数步,跪倒在太后跟前,“求不关她的事。是朕,从始自终都是朕的错,是朕qiáng要了她,也是朕用衡山王的xing命bī她就范。母后若要怪责,就怪在朕的头上,不要为难她,因为,她肚子里已经有朕的骨ròu。”
杨太后闻罢又惊又怒,扬手便yù一掌掴上去。却见夜飒那双眼正望着自己,眼底无奈、无助jiāo织成一片晶莹的泪光。
这么多年,她最紧张的就是这个唯一的儿子,对他jīng心栽培,严加管教。小时候他顽劣不肯用功读书,那样宽的戒尺,她亲自狠狠打在他手心,打到红肿出血,也不见他皱一下眉头,流过一滴眼泪。
而今日,为了一个女人,他竟失态如此。杨太后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凄然惨笑:“饶了你们?继续让你们做这伤风败德之事?让你生下乱伦的孽种?传出去你让哀家颜面何存,这些年我教你的都白费了么!”
夜飒只说:“朕不是喜欢悖逆伦常,朕只是喜欢她而已。母后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朕也要和她在一起。”
太后心中怒火无处发泄,扬手指住朝颜:“小时候你乖巧识礼,哀家和你表舅多疼你,如今竟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龌龊事,你娘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
朝颜看着盛怒中的杨太后,平静微笑,“说得是,你面上在所有人面前装得大方雍容,其实你一直就嫉妒我娘,如今也正好有个由头,让我也遭你恨了不是。”
一提起当年旧事,杨太后悲愤jiāo加,“哀家一生都在忍受丈夫的背叛,打落牙齿和血吞,忍了足足二十年。这也就罢了,当年在江夏哀家就怕这一桩,幸好你父亲早早将你这祸胎嫁了,可你已经嫁了人,为什么还不安份!都是你,都是你教坏了哀家的儿子!”她越说越激动,到最后不顾仪态嚎啕大哭。
夜飒膝行至朝颜身前,牵住她的手紧紧攥在掌心,坚定地望向太后,“朕已经说过,母后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不管她是谁,是什么人的妻子,今生今世,朕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和她在一起!”他转身,深深凝望朝颜的眼,一字字说:“就算要与全天下为敌,朕也不会放弃她。”
☆、第五十二章
杨太后满面泪迹,终究是厌倦的模样,惨笑两声:“当年哀家争不过她娘,如今,连你也被她勾走了心。都是命!都是命!好!随你们,都随你们!”她捂住胸口一口气喘不过,身子蓦地瘫软下去,身边同样一脸震怒的朝歌忙将她扶住,宫女太监都涌了过来,一时之间,殿里乱作一团。
太后病倒,再不cha手管这件事。随后的几日,关于皇帝与衡山王妃之间的暧昧传闻如燎原之势在宫闱中迅速流传,但凡宫女内侍,谁都能绘声绘色地讲述起当夜柏梁殿的丑闻。
周朝民风保守,传出这样的丑闻无异于为世俗所不容,衡山王妃在宫人口中被添油加醋描述作了一个趁着夫君病重,耐不住寂寞勾引君王的yínlàng女子。
“那个畜生!你告诉我,是不是那个他bī你的!是不是他bī你的?”父亲楚仲宣闻讯连夜入宫,见到她第一句话就这样急吼地问。
朝颜软软地微笑,却说:“不是。是我勾引的他,是我自己耐不住寂寞,勾引妹妹的丈夫。你瞧,我还怀了他的孩子呢!”
楚仲宣被气得不轻,甩手就给她一耳光,“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丑事,你到底还知不知道羞耻!你娘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如今倒好,自己丢脸也就罢了,连同一家老小在人前也抬不起头,都说我楚仲宣养的好女儿!”
朝颜被他一巴掌将脸打偏了过去,却将下巴仰得更高,笑得肆意桀骜,“尽管打,尽管骂!你也只有我给你出了丑的时候才记得我还姓楚!早知我如今让你这般丢脸了,何不当年杀我娘时,索xing把我这个祸害也一并杀了,岂不大家gān净!”
说到最后,她尖声大笑,楚仲宣闻罢怒不可遏。朝颜看他的眼神里尽是鄙夷与厌恨,嗤声道:“一年前,我跪在你面前求你救我丈夫时,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可当过我是你的女儿?你这绝qíng寡义的武夫,当年不过是淮yīn军中一个小小的守城卒,处心积虑攀附上我娘的家世后就将她弃如弊履。你能有今日的荣华富贵,还不都是我娘用命换来的!他们骂得好!你做了那么多缺德事,害完一个又一个,合该被人戳着脊梁骨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