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身qiáng力壮的老嬷嬷挽了袖子迅速上前,只待朝颜反应。
未央宫,夜飒坐于案前,提笔凝神听着群臣论政。
半响,他的手指猛地抖了一下,险些连笔也握不住,心忽然空空的,仿佛猛然之间失去了一样极紧要的东西。底下的大臣朗声禀完,却见龙座上的帝皇此刻毫无反应,只以为自己什么地方说错了,忙试探着问:“皇上?皇上?”
夜飒这才回过神,只颔首:“朕听着,你继续。”
殿门外一太监从角落里匆匆上前,朝四德一番附耳,四德一听,脸色立时变了,四德恭着身匆匆上前,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硬着头皮低声朝夜飒附耳禀了。
夜飒本还庄肃的神色,瞬即之间僵住,只觉着耳边一阵嗡嗡乱响。
整个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寂静了。他整个人僵在了那里,动也动不了。
群臣面面相觑,眼见着皇帝如失了魂一般倏地站起身,桌上一大撂奏折文书随着他的动作哗啦啦落了一地。外面天色已经渐黑。他从未央宫奔出来,步辇也不叫,慌乱无章地徒步朝柏梁殿的方向跑。
一步、两步……深宫漫长的宫墙被他一步步飞快甩在了后面,穿过永巷,入了柏梁殿的大门,不远处的殿门已经很近了,门口的几个太监试图去拦他,被他抬腿就是几脚踹去。
☆、第五十四章
他狠力一脚踹开殿门,就看到殿里昏huáng的灯火下,宫女嬷嬷呼啦啦站了满殿,杨太后一脸沉色坐着,皇后陪在一旁。朝颜独自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得可怕,宫女端着的玉盘内,酒杯已经空了,里头什么也没有。
宫人们猛地见拴住的门被人一脚踹开,门口那人凶shòu似的冲进来,一张脸扭曲得可怕,半响才认出是皇帝,吓得纷纷战战兢兢跪了一地。
杨太后和朝歌被夜飒的脸色吓住,此刻竟说不出话,唯见夜飒冲上前,一把攥住朝颜的肩,“你有没有喝那酒?有没有喝?快把酒吐出来!”
朝颜跪坐在地上,眼底一片空茫茫的沉寂,一张唇也泛着青紫,只看着他,有血从她唇中涌了出来,一滴一滴溅在青碧色的衣襟上,如艳红的梅。
是夜的柏梁殿,灯火通明。
夜飒坐在外间的椅上,脸色yīn沉得可怕,杨太后和朝歌心虚地坐在一旁,仅见宫女端着一盆盆血水不停地进出,红彤彤的颜色在灯火下格外扎眼。
御医满头大汗地从里头弓身出来,还来不及开口就被夜飒一把揪住衣襟,“她怎么样了!你回答朕!”
御医被他的神色吓得浑身颤抖不住,哆哆嗦嗦地道:“回……回皇上,王妃服的是毒xing最烈的鸩酒,药xing猛烈,qíng况凶险,如今毒xing总算遏制住,可腹中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她什么时候能够醒来!”听闻孩子已经保不住,夜飒身体蓦然僵住,面若死灰。
御医哭丧着脸道:“如今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若王妃三日之内能醒过来,便还有转圜之机。”说完就咚咚磕着头,天子之怒,血溅五步,他们生怕喜怒无常的君王会大发雷霆,项上人头难保。
杨太后终于坐不住,起身走至夜飒身后,伸手搭上他因为bào怒而不停颤抖的肩,“皇帝,我——”
“住口!”夜飒倏地转过身挥开她的手,眼珠因为bào怒而变作赤红,只瞪住她咬牙切齿地问:“母后,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赶尽杀绝!为什么!为什么!”
杨太后从未见过儿子这般bào怒狰狞的模样,眼眶里噙满了泪,“我做这些,都是为你好!她和这个孩子,真的不能留!”
朝歌一直心虚地站在一旁,蓦然看见夜飒凉飕飕宛如利剑般的目光朝自己狠狠盯来,那样的眼神,近乎恨不得要立马活剐了她。她心中原本怕极,此刻索xing将心一横,昂首怒视夜飒:“皇上这样看着臣妾gān什么?我才是你的妻子,你们背着我做了见不得的人的事,是她放dàng无耻,本来就该死,还怪起我了!”
夜飒咬牙一字一顿打断她,“你给朕立刻滚出去!滚!”
朝歌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悲愤地冷笑:“当着奴才的面你也给我难堪!就算是父亲也不会这样对我!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皇上了不起!”
身旁的女官慌忙拉住朝歌,“娘娘!您快别说了,您生多大的气都不能这么说话啊!这可是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