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直到已经在食堂坐着的员工一直不见她,纷纷给她打电话叫她去吃饭,她才回过神来。
走出办公室,外面的狂风bào雨更显凶猛,地上和水面满是落叶和花瓣,有种凄清零落的感觉,让人qíng绪低落。她打了个电话给卢裕,低低地说:“你们吃吧,不用等我了,我有点累,想睡会儿,没有重要的事就不用叫我了。”
卢裕知道她天天加班,疲惫是可以理解的,今天台风登陆,那些领导们也不会再来,因此赶紧答应,“那行,你先休息,如果起来后觉得饿了,尽管叫厨师来做。”
“好。”顾影回身关上电脑,锁上门,便回了自己房间。
从这幢楼到她住的那幢楼不过是短短的一段距离,可狂风卷着豆大的雨滴打过来,顷刻间便将她的衣服淋得透湿。她回到房间,换上gān衣,拿出毛巾擦头发,一切动作都是凭着本能进行着,其实完全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做什么,等她终于回过神来,已经坐在阳台上了。
她的房间外面有个小露台,正对着水面,平时能看到外面的蓝天白云、绿糙繁花、青山重重、流水悠悠,她一向都很喜欢,工作之余总会在这里坐坐,喝喝茶,看看书,或者拿着笔记本电脑继续工作。此刻风大雨急,露台有一大半都被波及,她只能坐在门边,看着外面的景象发呆,时常有雨滴打到她身上,她反而觉得很舒服,心里隐隐有一把火在烧,被冷雨一浇,反而好过一些。
风声呜咽,雨声喧哗,外面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任何动物,只有各种植物在风中剧烈摇摆,叶子被雨柱打得不停颤动。楼旁巨大的凤凰树已经开花,满树艳红,就像熊熊燃烧的火焰,非常壮观美丽,此时也被打得七零八落,地上铺了一层红色的落花。
顾影默默地看着,手中捏着手机,半晌也没有打出去。她低头看了看,忽然调出录音,刘定国安静从容的声音便轻轻传了出来,这次读的是顾影带到北京去给他看的《冷山》。“……他望着她的眼睛,知道那就是她,他被刻骨铭心的爱所淹没。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他就说了在吉卜赛人营地露营时梦到的话:我跋山涉水只为找你,我再也不让你离开。但他的某个部分不让他跨上前去拥抱她。阻止他的不只是猎枪。死亡并不是关键。他无法走上前去。他将两只空空的手掌举了起来……丫头,还醒着吗……呵呵,看来是睡着了,那么,晚安。”听到最后一句低沉柔和的笑语,她再也忍耐不住,泪水慢慢盈满眼眶,滑下脸颊。
第二天,台风过去,雨势小了一点,三亚机场的航班都已恢复,蔡女士便决定离开。顾影躲了她一天,为此几乎什么也没吃,这时基于礼貌也无法再逃避,只得去送一送。
蔡女士看着撑着一把透明塑料伞站在雨中的年轻姑娘,微笑着问:“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顾影很冷静,“我不会去问他什么,也不会主动提出任何建议。我只会等着他来对我说,无论他做什么决定,我都同意。除此之外,我不会做任何事qíng。”
蔡女士非常意外,看着她目光中的坚定,不由得赞赏地一笑,“我为他高兴,祝福你们。”然后便转身上了卢裕为她安排的车子,在大雨中直奔三亚。
顾影转身回办公室继续工作,让自己被繁琐复杂的线条与数据掩埋,就可以什么都不再去想。
到了晚上,雨渐渐小了,天空却依然充满yīn霾,直到第二天也没有放晴,空气一直湿漉漉的,让人感觉浑身粘腻,非常不舒服。
顾影吃完早餐后便对卢裕说:“我出去看看现场。”
卢裕有些担心,“现在到处都是水,那些路肯定不好走吧。”
“没事,我想看看台风后的qíng形。”顾影笑了笑,“这里是台风走廊,以后肯定少不了台风侵袭,我想看看qíng况,以后做项目时也好尽力避免因台风带来的灾害。”
她的话说得很有道理,卢裕便不再反对。顾影没有叫上刘博与陈志航,独自上车,离开了公司。
虽然已经不下雨了,但满地都是残败的落叶,中线公路上还有塌方的痕迹,不时在路中间出现石头、泥土和折断的树枝。顾影开着车乱转,看着那些障碍物心烦,便索xing转进一条土路,一直往山里开。
经过椰林、果园、农田,泥泞的土路旁出现一条湍急的小河,她顺着河往上游走,途中看到好几个只有低矮破旧茅糙屋的村子,几个老太太坐在门前似乎在聊天,看到她的车经过便一直盯着,她们脚下的猫也用琥珀般的眼睛看着她。顾影怕路上的泥水被车轮辗压得飞溅过去,便放慢速度,缓缓驶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