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到哪里?」
「开封。」
「耶?!」满儿傻脸。「才来半个多月,怎么突然说走就要走?」
笑脸垮了,金禄怯怯地瞅着她。「娘子不高兴么?」
「不是不高兴,是有点措手不及。」满儿拍拍他的脸颊。「所以麻烦你不要拿这副嘴脸给我看,我保证今夜就会整理好,明儿一定来得及,可以了吧?啊,对了,际饿了吗?」
「自然是饿了,」金禄又扬起明亮的笑。「为夫专程赶回来,为的就是娘子亲手做的菜呀!」
「好,那你先坐下,我再炒两样菜就行了。」
金禄一坐下,塔布立刻递给他一封信函。
「这是李卫大人送来的急函。」
金禄拆开来看了两眼,随即丢到一旁去。「那种事我才不管!」
满儿还没炒好所有的菜,金禄已然大口吃起来了,等她端出最后一盘菜,佟桂正待为他添上第二碗饭。
「咦?那是什么?」满儿放下最后一盘菜,看着被扔在一旁的信问。
「弘昌被掳走了,人家要求拿吕四娘去换,李卫只得来向我求救。」
「真的?」满儿吃了一惊,赶紧坐下。「那你要赶回杭州吗?」
「-在逗我闷子?我才不回去!」金禄嗤之以鼻地道。「为夫把弘昌jiāo给李卫之时业已警告过他,最好把弘昌关上一、两个月,直至京里派人来接他,他偏不听,弘昌一闹他便放人,现在人被掳走了才来找我,我才不管!」
「可是……」
「宽心吧,娘子,李卫最多就是拿吕四娘去换人,没啥好担心的。」
「你确定?」
「确定!确定!」金禄继续忙着吃菜。「这菜真的很香耶,娘子!」
「喔。」满儿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想了一会儿,忽尔抬起怀疑的眼盯住金禄。「我说夫君,你不会刚好知道是谁掳去弘昌的吧?」
金禄瞟她一眼。「鱼娘和她师父叫髯公。」
满儿愣了一下,旋即失声惊呼。「耶,是……是他们?」
「鱼娘同吕四娘是好姊妹,我一见到他们,便猜到他们是为何跑到杭州去的。」金禄语气淡漠地说。
「真是想不到呀!」满儿喃喃道。「不过他们为何只救吕四娘一人?」
「因为蚓髯公够聪明,知道李卫担不起失去所有人犯的责任,太贪心的要求多半不容易成功,说不准还会惹出大麻烦来。但若仅是吕四娘一人,李卫便没那多顾虑了。」
满儿沉默了会儿,耸耸肩,端起碗来,并示意佟桂与塔布也坐下来吃。
「既然如此,让弘昌吃点苦头也好。不过……」忽又皱眉。「开封附近可能不太容易找到种菜人家吧?」
「呃?」正扒着饭的金禄听得愣住。
弘昌?种菜?
现在是在说什么?
弘昌要种菜?
一到开封府,金禄立刻跟着那些穷酸文人一起失踪了,满儿随后也出城外去找新鲜蔬菜,不想见到的却是一片荒凉,不是杂糙就是芦苇。
「塔布,你确实问清楚了,这儿有种菜人家?」
塔布迟疑一下。「夫人,城里人说是两、三年前还有,但近些年,城里富有人家吃的蔬菜都是由外县市来的。」
满儿皱着眉头原地转一圈。「难不成搬家了?」
「啊,那儿有人,奴婢去问问!」
佟桂眼尖,见着有人,立刻自愿去问个清楚。不一会儿,她回来了,脸色不怎么好看,身后还跟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
「怎么回事?」满儿忙问。
「夫人,奴婢想还是让您自个儿听听这位老人家怎么说的比较妥。」
「喔……」满儿有点儿讶异。「那么,这位老人家,能麻烦您再说一次吗?」
那位老人家衣衫褴褛,面huáng肌瘦,比城里的乞丐更落魄,看着委实可怜。
「这一切,都是从田文镜上任后开始,河南百姓的生活一日不如一日,眼下,连活都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了……」
说起来,田文镜应该算是个清官,廉洁无贪又肯苦gān,惩贪除jian不遗余力,然而清官并不一定是好宫,好官治理下的百姓不会活不下去,这就是满儿听罢那位老人家叙述之后的结论。
田文镜是个急功近利,一味苛察媚君的清官。
因此当他们说完话,恰好碰上官府派衙役来向那位连下一餐都不知道该打哪儿张罗的老人家qiáng行征收赋税时,满儿便冲动地破口大骂了一顿,结果可想而知,她被抓走了。塔布本待上前拦阻衙役们的无礼,却被满儿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