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姑姑。
然后,两人又不约而同回头朝对面二楼看去,一位秀丽的中年女人在阳台上浇花。
倪家大嫂。
再回过头来仰首望着这边的二楼阳台……没人,两人对望一眼,同时迈步走向公寓大门,没有关紧,两人便自行推门进入,爬上二楼,犹豫了下,按下门铃。
片刻后,门开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那位在七星山碰见的清妍女人。
「咦?你们……」她惊讶的来回看他们两个。
「我……」宋语白咳了咳。「是颜朗的学弟。」
「啊,原来如此,来,请进,请进。」
清妍女人亲切的招呼他们进门,并泡来两杯热茶,再落坐于一侧。
「从来没见过你呢。」
「我,呃,因为家里有事,后来休学回南部,最近才又到北部来。」头一回说谎,宋语白说得都差点咬到舌头了。
「喔。」但清妍女人完全不疑有他。「那么你是回北部后才听说他……」
宋语白点点头。「我听了好意外,没想到学长这么年轻就死了。」
清妍女人怔了怔。「死了?没有啊,他没有死啊,你听错了吧?」
「咦?」
宋语白顿时傻住,龚嫣然更是目瞪口呆。
「他没有死?」
「没有啊,他只是……」清妍女人顿一下。「呃,你们要不要见见他?虽然他现在有点不一样了,但你应该还认得出来才对。」
宋语白与龚嫣然几乎是抢着说:「要!当然要!」
于是清妍女人带领他们进入最前面的主卧室,然后,宋语白与龚嫣然看见颜朗了。
是的,他没有死,他真的没有死,但是……
清妍女人深qíng的凝视着僵躺在chuáng上一动不动的男人,并温柔的为他拂去落在额上的发丝。
「阿朗,你学弟来看你呢!」
宋语白与龚嫣然难以置信的望着chuáng上的人,没有一丝表qíng的脸部僵硬得就像石膏面具,双眼紧闭,就像它们从不曾打开过一样,从头到脚,除了胸部仍在稳定起伏以外,他就像一具尸体,一具死了八年的尸体。
颜朗没有死,他变成植物人了!
「他……他怎会变成这样?」车祸?中风?还是打劫被敲闷棍?
「不知道,八年前那一天,我们正在计画,赶在他入伍之前再去一次七星山,话说一半他突然倒下来,然后就再也不曾醒过来了。」清妍女人淡淡道,彷佛这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在医院里检查了整整两个月都检查不出有什么毛病,他很健康,一切都很正常,只是醒不过来而已。」
当然醒不过来,他的魂魄根本不在这里!
但是,怎会这样?
宋语白与龚嫣然面面相觑,自对方眼中瞧见相同的疑问。
「其实对我来讲,这并没有多大不同。」清妍女人又说,一边娴熟的为chuáng上的人翻身、拍背、按摩,动作是那么有力又温柔,还带着浓浓的挚爱。「他没有死,只是一直睡着而已,他依然是我最爱的人,依然陪在我身边,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幸福的呢?」
环顾周围那些植物人医疗器材,宋语白与龚嫣然想起曾听人提起照顾植物人有多么繁琐吃力,多么令人厌烦。
她真的觉得这样是幸福吗?
突然,电话铃响。
「对不起。」清妍女人低声道歉,然后拿起电话和对方说了片刻……「好,我等。」
放回话筒,她微笑着解释,「那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小玲,当年虽然我顺利考上大学,但没有去念;小玲也考上了,可是为了我,她又重考考上医学院,只要在学校里上到任何有关这方面的课,她就会特地跑来也替我上一堂课,好让我能更小心照顾阿朗……」
她继续为chuáng上的人按摩。
「去年她毕业,正式在医院里工作,但她每天下班后头一件事就是到我家来看看阿朗的qíng况,不管有多累,或是刮风下雨,她一定都会来,甚至结婚后也不肯去度蜜月……」
话说到这里,客厅蓦然传来一阵热闹的嘈杂声,不一会儿,一个七岁小女孩冲锋陷阵的跑进来。
「爸爸,妈咪,我回来了!」
宋语白与龚嫣然微抽一口气,震惊又错愕的注视着那个容貌与清妍女人一模一样,却有一双不笑也带着笑意的眼睛的小女孩。
清妍女人连忙阻住小女孩鲁莽的行为。「浣浣,叫叔叔,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