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聂冬雁喃喃道。「可是你自己也喜欢喝吧?」
李慕白想了一下,「算是喜欢吧!」他说,然后躺下。
「喜欢就好,这样我就不需要阻止外公找你喝酒了。」聂冬雁就像个最温柔体贴的妻子拉起被子替他盖好。「你先睡,我要去帮舅妈收拾收拾。要不要弄盆火过来?」
「不用了。」
当聂冬雁回到前屋时,宗定文的妻子已经收拾好到厨房里洗碗了,她便在一旁帮忙。
「-家相公也醉了?」
「才没有,还清醒得很呢!」聂冬雁得意地说。「哪像外公,只会说大话,头一个倒的就是他。」
宗定文的妻子吃吃笑。「难得碰上这么好的对手,公公难免多喝两杯。」
「幸好不是天天来一回,」聂冬雁咕哝。「不然我早就拉着慕白走人了!」
宗定文的妻子瞥她一下。「说到这,前两天-爹派人来催-回去,-……」
「我才不回去呢!」聂冬雁断然道。「反正我已经嫁人了,他管不着我。」
「话不能这么说,雁儿,虽然-是嫁了人,但是-若不和-的夫婿回娘家去一趟,-家相公怎么好带-回家呢?」
「咦?是这样吗?」聂冬雁恍然大悟。「难怪慕白都不提要带我回阎罗谷。」
「娶了人家的闺女,却连岳父都没拜见过,道理说不过去的。」宗定文的妻子说道。「就连-爹,当年和-娘成亲之后,他也是要拚着被-外公活活打死的危险,硬着头皮来拜见岳父。」
「一定要吗?」聂冬雁不qíng愿地嘟囔。
「就算-不在意,-家相公也会在意,看他是个规规矩矩的人,可不像-这么随便。」
「他可以跟我讲的嘛!」
「那是他体贴,知道-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所以想等到-自己愿意回去的时候再说。」
「他是被bī娶我的,gān嘛还这么体贴嘛!」聂冬雁叹道。
「所以-更要多为他着想一点啊!」
聂冬雁不由得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吧!回家就回家。」
「什么时候?」
「雪停了就走。」
「天知道这场雪什么时候才会停。」
「所以啦,慢慢来-!」
祭灶日,是除尘日,也就是大扫除的日子,为了赶过年,家家户户从厨房开始逐次扫尘,擦拭器物、更换窗纸,务使屋舍内外焕然一新。
不用说,恢弘巨大的聂府打扫起来可不是普通的麻烦,光是新扫帚就买了好几十支,几乎动员了全府上下所有人,包括聂府女主人--继室杏夫人,她也跑前跑后的忙得不得了。
除了聂府男主人聂文超,他忙着在书房里拍桌破口大骂。
「那个刁丫头,都jiāo年了还不回来,她是存心不要这个家了吗?」
身材修长、面白如玉的聂文超虽已年过五十,却仍是俊朗洒逸、一表人才,衬上那一袭软缎子雪袍更显雍容高雅,但此刻,别说什么高雅,他连半点气质都没有,全被他自己吼光了。
「你到底有没有派人去催?」
「有啊!爹,」聂元chūn小心翼翼地说。「就这个月已去了四回。」
「那丫头怎么说?」
「去的人都没见到么妹,只见着外公,外公说……」聂元chūn咽了口唾沫。「说么妹想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
「那个鬼丫头……那个鬼丫头……」聂文超气得鼻孔直喷气,砰一声坐下,已经不知道该骂什么才好。「她到底想如何?」
「也许……」聂元chūn迟疑着。「也许她是知道爹打算在年前让她成亲,所以故意要拖到最后一天才回来。」
「年前成亲?」聂文超又是一阵咆哮。「还成什么亲,人都跑了,什么都没准备,哪里还能成什么亲!」
聂元chūn不敢吭声。
「那个丫头……」聂文超咬牙切齿地又说。「我已经说要让她自己挑了还不行吗?」
「可是么妹说爹中意的人她都不中意啊!」聂元chūn脱口道。
砰一声桌子碎成两半,聂元chūn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地连连倒退好几步,就怕父亲气过头不小心也把他劈成两半。
「她不中意?」聂文超愤怒地狂吼,又跳起来了。「我为她挑的人有什么不好的?司马青岚是怀南剑的独生子,英挺洒脱、温文尔雅,又已尽得他父亲真传,这种夫婿还不够她骄傲的吗?」
聂元chūn不语,又不是他要嫁,他哪有资格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