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服务生送来饮料,她们暂停片刻,服务生离开后,方蕾又接下去说话。
「如果-真想知道的话,不,我结婚不是继父bī我的,我是自己相亲找的对象,他对我非常好,暑假时还要带我出国去玩,老实说,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幸运,能够找到那种丈夫真的很不容易!」
「是吗?」方丽的眼中再次闪过异样神色。「那就好。」
喝一口果汁,方蕾凝视着huáng澄澄的液体。「不管怎样,我们毕竟是姊妹,-又要到日本去了,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所以,姊,我想劝-一件事……」
「什么事?」
方蕾抬眸望定方丽。「人不要太软弱,更不要太自私,如果-老是这样只顾自己,纵容自己的软弱,有一天-会发现当-需要帮忙时,人家竟然是用-对待他们的方式来对待-,那时候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方丽怔愣地回视她片刻。
「那-呢?如果我来找-帮忙,-会帮我吗?」
方蕾愣了一下,「我?」皱眉。「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如果是现在的话,倘若家里其他人来找我帮忙,我会说他们是活该受到惩罚,为什么我要帮他们?若是-,我也会认为-实在应该受点教训──有时候人不吃点苦就学不乖。可是……」
她耸耸肩。「谁知道,人的想法随时都在变,或许将来我的想法也会彻底改变过来也说不定。不过基本上,对就对,错就错,这点我是很坚持的!」
方丽又望住她好一会儿。
「-恨我?」
「不,我不恨-,或许是生气,但不是恨。」方蕾认真地说,旋又失笑。「拜托,-知道-这样子像什么吗?-就像硬要拿把刀乱挥的小孩不小心砍到人家,还不准人家生气一样!」
「但我从没有伤害过-!」方丽抗议。
「有些伤害并不是-做了什么,而是-什么也不做。」方蕾语气平淡地说。
方丽窒了一下,冲口而出,「-也不能怪我不愿意为-冒险跟爷爷、奶奶说什么,毕竟爸爸是被-害死的呀!」láng狈的反击,只为摆脱一切责任。
脸皮僵了一下,方蕾垂落双眸,慢条斯理地起身。
「时间晚了,我该回去做晚餐了!」
方丽慌忙跟着起身。「可是……」
方蕾没理她,兀自疾步走出泡沫红茶店,方丽才刚追出来,她早已骑上脚踏车,走得不见人影了。
当方蕾上学的时候,小公寓里通常都很安静,除了偶尔传来传真机运作的声音,或者敲键盘、翻动纸张的声音,这段期间,靳文彦都会将全副心力贯注于工作上,小公寓塌了他都不一定会察觉。
然而一到了下午五点左右,生理时钟通常会促使他从专注中跳脱出来,瞥一眼手表,然后松懈的往后靠向椅背,阖上眼等待。
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大门开关的声音,换脱鞋的声音,然后是……
嗯?
靳文彦疑惑的睁眼。最重要的那一声「我回来了」呢?
再等片刻,依然没有,于是他悄然起身离开书房,赫然见到方蕾伫立在门前,书包拖在地上,脑袋低垂仿佛在思考什么,一动不动,像是冻结了。
默默地,他过去张开双臂将她整个人纳入怀里,紧紧拥抱住,什么也没问。
静静地,她把脸儿埋在他胸前,分开两臂环上他腰际,牢牢的锁住,什么也没说。
几乎过了有一世纪那么久的时间之后,她才出声,依然埋在他怀里。
「如果方家的人来找我帮忙,我说他们是活该受到惩罚,为什么我要帮他们?或者是我姊姊来找我帮忙,我认为她应该受点教训才会学乖。我这种想法是错误的吗?」
「对现在的-而言,会这么想并不奇怪。」
「那为什么我姊姊要说那种伤人的话来反击我?」
「当人们做反击的时候,通常都是想要用伤害别人来保护自己。」
「……我一直以为方家的人里,至少还有我姊姊不认为爸爸是被我害死的,所以她才会偷偷来表示一下她的关心,但今天,就在十五分钟之前,我才知道原来她也认为爸爸是被我害死的。别人我可以不在意,但我自己的亲人,他们竟然都认定爸爸是被我害死的!」
「因为他们没有人愿意承担起那份罪,只好往-身上推。」
「……那你认为我爸爸是谁害死的?」
「他自己。」
「为什么?」
「开快车的是他自己,不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