瞟她一眼,再看回那两本书,好半天后,朴孝宁方始回答她。
「倘若是太平盛世,我会毫不考虑的带-走,但是……」他用力抿了一下唇。「如果-写的这些都是真的话,我怎能一走了之?明知道-所熟知的一切人事物在不久的未来将会面临天大的灾难,-怎能不管?」
「为什么不能?」韩芊卉不解地反问。「这是历史注定的过程,你想管也管不了呀!」
「我可以尽我所能……」
「尽你所能如何?如果你是朝鲜王,说这种话还有点意义,但你不是,你只不过是一个武官,就算官品再大,你还是得听命于王上,甚至要身不由己地屈服于权势之下,你又能如何?」
脸颊抽搐了下,朴孝宁别开眼。「我……我必须再考虑……」
就在他别开眼的那一瞬间,韩芊卉明白了。
他不会走。
就算给他再多时间考虑,他也不会走,因为……
他是男人!
一个有责任心,有荣誉感的男人,他抛下开这一切,就算是为了她,他也抛不开,所以……
他绝不会走!
三个月过去,朴孝宁没有告诉她他考虑的结果,韩芊卉也没有追问他考虑的结果,两人好像都忘了那件事。
当然,韩芊卉并没有忘,但她自有决定,瞒着朴孝宁,她不时出府去找人带她到中国,可是这并不容易,那人必须是熟悉中国的人,还必须是可靠的人,又必须是有能力保护她的人,最重要的是,那人必须是不会事先透露消息给朴孝宁的人,这种人实在……
超难找。
不过有志者事竟成,终于有那么一天,当她又在市集里盲目地寻找老实可靠的面孔时,忽地一张熟悉的脸庞不经意地闯进瞳孔内,她不觉脱口大叫。
「金振宇!」
欢乐的年节里,韩芊卉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地和大家共度快乐的时光,谁也看不出来她有什么不对。
但是上元节过后下久的某一天,朴孝宁因公事到禁卫营去,而且忙到傍晚才回府,他习惯xing地先上里屋去看老婆和孩子,却连根头发也没瞧见,只见到一张纸条,上头仅有两个字,一个英文字,一个汉字。
Love爱
如果不是有孩子在,也许她连一分一秒也撑不过离开朴孝宁的痛苦,但她撑过来了,因为她是母亲,这也是生物本能,一旦为人母,再软弱的人也会坚qiáng起来,何况她本来就不软弱。
可是她依然无法阻绝思念他的心,那份爱似乎在离开他之后更是以倍比级数快速成长,令她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
为人母使人坚qiáng。
爱人却使人软弱。
人类真是可悲,除了生物本能之外,还要被七qíng六yùcao纵,在两者之间拉扯,挣扎又挣扎,受尽煎熬,结果如何?
免不了一死。
现在,她已经开始怀疑这么做究竟对不对了,离开他是这么痛苦,痛苦得使她随时郁积着一股冲动想要回头。
既然免不了一死,她做这些岂非毫无意义?
可是,为了孩子的将来着想又怎会有错?想要保护自己的后代又是哪里不对了?
不,她不应该有错。
「又在思念他了?」在前头驾驶马车的金振宇回过头来。「既然如此,又为何非要离开他不可?」
「那是我的事,你只要负责把我送到广州府就行了。」
金振宇啧了两声,「-可真是霸道,明明是求我帮忙,不低声下气却还这么冲,不过……」他咧嘴一笑。「我就是欣赏这样的-,真没有意思跟我吗?-到底是那家伙的小妾或是女人?」
怎么不说她是不是「那家伙」的妻子?
「什么也不是。」
「既然如此,那就跟我吧!我保证会拿-的孩子当作亲生的看待,如何?」
「你还没睡醒,麻烦你拿石头敲敲脑袋,保证立刻清醒。」韩芊卉皮笑ròu不笑地说。
金振宇哈哈大笑,粗犷又豪迈。「-真是有趣!」
韩芊卉翻翻白眼。「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嗓门有多大了,拜托你小声一点好不好?要是吵醒我儿子,小心我K你!」
「K?」
「扁你!」
「扁?」
韩芊卉很夸张地叹了口气,「上帝,跟你讲话比跟他讲话还累耶!」她咕哝着抱好怀中熟睡的儿子。「对了,我还是搞不懂,既然你不是生意人,怎会在中原和朝鲜两边跑呢?」
金振宇瞥她一下,然后转回去面对前方的道路。「我父亲是汉人,我母亲是朝鲜人,由于母亲不想离开朝鲜,我只好两边跑。直到我母亲去世之后,我才常住于中原,但一得空,我仍会去探望舅舅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