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猜之余,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5点了。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一个小时,丁诺便能走出办公室,开车往这里赶过来。我忽然变得很急切,急于和他分享这里的美食、音乐、氛围,还有对这个女人国籍的疑惑。
有些迫不及待的,我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哥哥,你快点来啊,这里真是棒极了!”
2分钟之后,我收到他的回复:“我正在开会,争取准时。”
我正想再发一条短信过去催促,但那支熟悉到骨子里的小提琴曲却意外地在我耳边响起。我抬头看了看那个正在演奏的女人,她依然闭着眼睛,乐曲从她的琴弦上缓缓流淌出来。那一瞬,这个女人的影像便和当年屋顶上的陆航重叠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她拉得太过动qíng还是我听得实在入神,我缓缓放下了手机,眼前渐渐模糊一片。
曾经那种大喜大悲的感觉又浮上了心头。乐曲的前半段似乎在讲述甜美与温qíng,后半段却又似乎将一切统统拉进了地狱。虽然,这个女人拉得比陆航显得轻软许多,但乐曲给人的感觉却是一模一样。
直到一曲终了,我忍不住拿起一支桌上cha放的玫瑰花,向她走了过去。
我把花送到了她的手里,她微笑着看着我,用很标准的法语表示了感谢,而后,她又用很标准的汉语对我说:“谢谢你!”
我惊喜不已,原来,她也是个中国人。
有点他乡遇故知的感觉,我笑了:“你拉得真好听,我特别喜欢这支曲子。”
她歪了歪头,饶有兴致地对我说:“谢谢你,这是第一次有人在我面前表扬我的作品。”
听到这个,我有些欣喜若狂:“你的作品?!”
那美丽的女人点了点头。天啊,连曾经每日演奏它的陆航都不知道这曲子来自何处,今天我却无意中发现了它的源头。
我忽然有种遭遇偶像般的激动,忍不住噼里啪啦说了起来:“那你一定是有名的音乐家啦?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听这个曲子是在国内,有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男孩子拉给我听的!”
“宝贝,你确定你没记错?”那个女人忽然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特别好看。
“啊?”
“这支曲子只在这里演奏。”她继续笑着,似乎在包容我的唐突。
“可是我真的确定,我对它实在太过熟悉!”
她的笑终于凝住,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说,是个男孩子拉给你听的?”
我点了点头。
她放下了手里的小提琴,表qíng很惊讶,但语气却很镇定:“除了我,应该只有我的儿子会拉这支曲子。”
(5)
一样深邃的眼睛、一样清晰的脸型、一样动人的嘴唇、一样瘦高的身材……难怪我会觉得似曾相识,我忍不住开始抱怨自己的迟钝。
这个下午的阳光,比往日似乎还要慵懒一些,在靠窗的座位上,我和陆航的亲生妈妈面对面坐在一起。
我简短地给她讲述了曾经和陆航的故事,当然,包括还有和晓芮的故事。这个原本高贵大方的女人听着听着便流下了眼泪。晚餐时间快到了,餐厅里渐渐开始上座,但是她却顾不上拉琴,也顾不上大家猜疑的目光。
我给她递过去一张纸巾:“阿姨!”
“谢谢你,孩子。”
“我叫米朵。”
“嗯,谢谢你,米朵。”
她用纸巾擦去了脸上的眼泪,但那些忧伤还是残留在眼瞳深处。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独自开着一家餐厅,也不知道她此时的忧伤是不是仅仅因为和儿子分隔两地。陆航曾经说过,他从出生以后便没有见过自己亲生的妈妈,而眼前发生的一切,让我忍不住觉得这里面一定充满了故事,充满了玄机。
虽然我的心中充满了好奇,但我清楚这时候安慰比打探来得温qíng。
“阿姨,您别伤心了。陆航和晓芮现在应该很好,他们从小就一起陪伴彼此长大,相信更能够陪伴彼此老去。”
她没有说话,我却忽然感觉心的某处隐隐作痛。我想起Cici在电话里给我的描述,他们很幸福,是呀,他们幸福就好,可是我这是怎么了?
陆航、晓芮、美拉……
我好像距离你们已经太远,但你们却似乎一直都住在我的心里。
“米朵……”陆航妈妈忽然抓住我的手,一下把我从游离状态中拉回到了现实,她终于张口说话,我感觉到她已经激动得开始发抖,“孩子,求求你,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