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碎·盛世红妆_作者:杨千紫(38)

2017-06-15 杨千紫

  两年前,为了让你解除与江家的婚约,我买通了江府的丫鬟,每日在他的茶水里参入慢xing的毒。因为药xing柔和,所以大夫也检查不出。

  如月,为你,我什么都肯做。

  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七。发如雪

  我将自己关在房里,三天三夜。

  追悔莫及是人世间最残忍的煎熬。

  唐远之终于忍不住破门而入。然后瞠目结舌的愣住,泪水声声砸在地上。

  我目光空dòng的看着他,木然的转头望向铜镜中的自己。

  伸手捋捋头发,指fèng间一片灰白gān涩。

  曾经乌黑光亮的一头青丝,短短几天里已斑白成灰。

  只有枕边的青丝绣光泽如昔。

  一场因爱而生的骗局,最后因了谁的自私,激烈的曲终人散。

  我曾经有过一次幸福的机会,可我却来不及珍惜。

  八。秋浦歌

  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

  枯木灰

  (一)

  第一次见到沧海,是在郦山脚下的溪水边,他握着燕昭王墓里的古籍,心满意足地笑。我走过去抱膝坐在他身边,直直地望着溪中寡淡的水花。他侧过头来看我,愣住片刻,说,天色已晚,这里荒山野岭,姑娘为何还不回家?

  我歪头望他,嫣然一笑,说,我的家被人毁了。我已经,无家可归。

  沧海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说,姑娘,如果不嫌弃,跟我回宁府如何?我会照顾你。

  我有片刻的怔忡,未想,如此轻易就得到他的怜悯。

  但我原本就对此求之不得,于是很认真地点头,送出眼里一泓感激的清泉。

  这个白衣胜雪的男子,坐在距我咫尺的地方,瞬间绽放的笑容,倒映在溪水中,宛若chūn花,让我纠结在心中的怨恨,霎时,烟消云散。僵硬如石的心,仿佛忽然串出一簇火焰,灼热而浓烈。

  (二)

  一路并肩而行,才知他就是当今丞相之子,宁家的二公子,宁沧海。他奉父亲之命来郦山寻找燕昭王墓,为的是墓中的兵法古籍。

  我说,想不到堂堂丞相之子,也要做这种盗墓的勾当。

  沧海也不怒,说,所谓物尽其用,我宁愿背负掘先人墓的罪名,也不愿让这些宝物长眠地下。那时,我不知,他这样的人,算不算冠冕堂皇。他却忽然握住我的手,说,你可知道,我此行最大的收获,却是遇见你。

  残雪辉映着夕阳晚照的余辉,明媚如chūn。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有水纹绽放的痕迹。一漾一漾的,浸透了千百年来单薄的寂寞。

  风过花开,相思成灾。

  (三)

  我成了宁府的侍女。即使沧海对我宠爱有加,仍然不能得到丞相的应允,娶我过门。

  沧海曾经问我叫什么名字。我本想说我没有名字,却忽然想起凌司送我的两句诗:奈何树无对,雪无雨独炎。

  我将刺着字的绢递给沧海,他凝神思忖片刻,说,原来你叫木灵。

  木灵。原来这就是凌司给我的名字。

  我微笑,其实这并不是很难的字谜。只是,我一直未曾放在心上。想起与凌司相依相伴的岁月,心底渗出细碎的酸楚。

  月上弦,云潋滟。花园中萦绕着夜来香的味道,微醺如醉。沧海环住我的腰,说,木灵,真是一个动听的名字。木灵,你可否,为我而舞?

  我点头。扭动僵硬的腰,抬起沉重的臂,踮起脚尖,轻纱在眼前晃动,华丽的转身。

  霓裳旋,羽衣舞,清眸艳。

  我听见老丞相在树后的叹息,他说,妖风媚骨,必然是个害人的东西。

  沧海没有听到,于是我也假装自己没有听到。其实宁丞相说错了,我并没有生得一副媚骨,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起舞。可是他的要求,我却总是无法拒绝。就像我可以为了他心甘qíng愿当宁府的侍女,放弃了坚持的骄傲。

  望着沧海迷醉的眼神,我以为,这就是爱了。

  (四)

  那一曰,艳阳高照。宁府的下人们议论纷纷,说是前堂来了一个风度翩翩的书生,英俊风雅,顾盼生姿,乌黑的头发上有小撮白发,说是来跟老爷切磋文史的。

  我端着茶杯的手,倏的一抖。

  凌司,他终究还是来了。其实我也很思念他,只是在这里相见,不知是福是祸。

  我于是悄悄倚在窗下,倾听屋内的动静。曾经静默的岁月,让我的听觉超乎寻常的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