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碎·盛世红妆_作者:杨千紫(55)

2017-06-15 杨千紫

  而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爱,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这已经永远没有答案。

  我号啕大哭。

  我最亲的人,竟然死在我最爱的人手里。。

  六。

  杨慕钦说,你走吧,这是我欠你的。

  我独自走在回客栈的路上,手脚僵硬,步履凌乱。昨夜经历了太过变故,我已身心疲累。

  此时已是清晨,林子的鸟儿欢快的鸣叫,黎明的阳光穿透雾气,折she出七色的光。

  一路平静。

  忽然,一束绿光在我眼前闪过,一片树叶直直钉到我身边的树gān上,入木三分。足见掷叶的人内力深厚。武功练到极处,飞花摘叶均可伤人。我遇到了高手。

  我取下那枚树叶,上面画着一朵曼佗罗,是“魇”的标志。底下有一行小字,说,“元老人已死,听命于绿衣。”

  尽管我是“魇”的第一杀手,可我对组织上的事却知之甚少。“魇”传令讲究环环相扣,我只能听令于元爷爷,而元爷爷也只能令于一个人,任何人也不得逾权。

  可是绿衣不同。听闻,他是“魇”的首领。

  现在元爷爷已经死了,取代他向我发令的人竟是首领,那么他让我杀的,一定不是凡人。

  我在集市上兜兜转转,无所适从,脑海里混合着元爷爷的血和香囊里的画,及,白云飞初次见我时恬淡清澈的笑。

  七。

  我回客栈的时候已近三更。

  月黑风高,明日定是雨天。

  一个绿色的影子静静的倚在窗前,房里太暗,我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见她腰肢款款,胭脂幽香,定是女子。

  “我是绿衣。”她的声音纤细,却隐隐透着倔qiáng与威严。似是极为熟悉的一个声音。

  我单膝跪下。

  她将袖带随手一挥,已将我从地上扶起,说,“所谓是非,就是此是彼非。蔷薇,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我说,“对于宋人,辽人烧杀抢掠,其罪当诛。可是对于辽人,宋人何尝不是如此?不过是成王败寇的道理。”

  绿衣赞许的点头,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话也同样可以用在辽人身上。”

  我略略点头,不知她为何与我说这么多题外话。

  “杀掉白云飞。”她一字一顿的说。

  我骇然。怔住片刻,说,“其实白云飞只是个小人物……”

  绿衣打断我,说,“杨慕钦行军打仗用兵如神,可是行走江湖的经验却远不及白云飞。这么多年来,倘若不是白云飞在身边辅佐相互,他根本活不到今天。”

  我怔怔的望着绿衣,半晌,说,“蔷薇遵命。”

  绿衣袖带一挥,纵身从窗子跃出。只剩声音回旋在我耳畔,她说,“儿女私qíng,你我都已没有资格。”

  八。

  我在千门客栈堂里找到白云飞。

  正值乱世,城镇南迁,前堂空无一人。

  我坐到他身边,声色平静,开门见山。

  我说,“你为什么要找耶律威,那个送我香囊的男孩,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么?”

  “当年我与父母走散,在树林被豺láng袭击,是他救了我。后来我的父母将他收养,八岁那年他却忽然失踪。”

  “如果你找到他又怎么样?他是契丹人。”我声色平静。

  白云飞叹气,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他。我只是,想再见他一面。”

  他顿了顿,说,“我杀了你的元爷爷,你不恨我么?”

  “恨。”我说。

  没有爱就没有恨。

  白云飞有些歉疚。他说,“叶蔷薇,其实我不想伤害你。”

  迷恋一个人到了极处,稍微柔软一点的语句都可让我如坠云端。可是现在,我只觉,心暮成雪。

  我凑到他身边,抬头,说,“你可以吻我么?”

  迟暮的夕阳为他英俊的脸庞绣上金边。这个白衣胜雪的男子安静的坐在我面前,宛如神明。

  他瞬间愕然,不知所措。

  我看得到他眼睛里的惊艳,亦知道现在的我定是美极,双唇如qíng花般嫣红。

  我用手环住他的颈,笨拙的吻。

  良久,他的手掌覆上我的腰肢。

  他终于回应我。

  这个吻,我等待了多少年。

  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