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起步,突然一声清啸传入耳中,风赢大叫一声:“不好。”
半月弯也凝眉道:“居然还不放弃!”
言罢,二人对视一眼,同时策马扬鞭,用力抽向马儿,高喝一声:“驾!”
风狂啸而过,两匹负荷过重的宝马撒腿狂奔,蹄间尘土飞溅而起,扬起阵阵灰烟。
一声闷哼传来,虽轻如蚊吟,却躲不过半月弯的灵耳,她紧张地问:“风赢,没事吧?”
“没事,擦到而已。”
闻言,风林大惊,“哥,你伤到哪儿了?”
“小伤,不必紧张。”言罢,风赢紧抿着嘴,只是扬鞭的手越发大力了。
越过风赢的身体,半月弯凝眸望向身后,不远处,那一身红衣墨发之人,不是穆烨又是谁。
仿佛有所感应,穆烨亦抬眸望来,朝她邪邪一笑,他的手中赫然是一张被撑得饱满的长弓。隔着太远的距离,她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却能看懂他的嘴形,他说:“死定了!”
顺天关位于大周与南照jiāo界处,是返回大周的必经之路,只有顺利到达顺天关口,才能彻底摆脱穆烨的纠缠,深深明白这个道理的半月弯,不停地挥动马鞭,只恨不能让马儿飞起来才好。
身后箭矢如雨,穆烨也似乎与他们较上了劲,明知离顺天关越来越近,却仍是不肯掉头回去。人与马都已到了极限,但半月弯明白,除非能望见顺天关的城门,否则她仍不能松懈。
身负二人,马儿跑得越来越慢,就在半月弯几近绝望之时,顺天关庄严的城楼,终于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她惊喜地大叫出声:“到了!”扭头想要与风赢和风林分享喜悦,却也终于看清风赢毫无血色的脸,她颤抖着双唇,紧张道:“风赢,你怎么了?”
惨白的双唇微微弯起,风赢试图对她微笑,但即便是那么简单的动作,似乎也变成了他的难题。终于,那笑容定格在那里,他的身子无力地脱离了马背,带着轻松的安然滚落在地。
风林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大哥”,便骇然看到马股之上鲜红的一片,红得那么刺眼。那一箭自背后穿心而过,几乎穿透了风赢的身体,半月弯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他,在临近顺天关才肯倒下。
勒马而停,半月弯自马上迅速跃下,脸色惨淡地查看风赢的伤势。
吓呆了的风林,只是坐在马上轻喃:“怎么会这样,我们明明都逃了出来啊!明明离那城门只有几步之遥了。”
想要止住风赢后背喷涌而出的大量血水,可是心脉断了,如何能接?他拖着重伤的身体跑了那么远,几乎流尽了全身的血液。半月弯颤抖的双手,哆嗦着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只能不停摇晃着他的身体,“风赢,风赢你起来,起来啊!你不要吓我,快起来啊。”捶打着他的身体,半月弯泣不成声,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已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只记得心痛的撕裂,悔恨与心痛jiāo织在一起令她痛不yù生,“风赢,风赢……”
“迷蝶,迷蝶……”风赢虚弱的声音在她耳边悄然响起,她猛地抬起了头,“风赢,你醒了,你醒了?”
风赢覆手于她脸上,轻轻地点头,“迷蝶,你……是为了我在哭吗?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半月弯不知道谁是迷蝶,也不想问为何会如此唤她,只是拼命地点着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此时此刻只要他高兴,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值了。”
风赢叹息般说着,她却拼命摇头,扶起他的身子靠在她的怀内,“风赢,你撑着点,我们马上就进城了,我用最好的药,没事的,你没事的!”
他痴望着她的脸,微笑着摇头,“没用的,你比我更清楚,来不及了,是吗?”
她的泪再一次汹涌而至,“不许胡说,来得及的,我一定能治好你的,一定能。”
“别哭了,我没事,真的没事,只是太累了,想要好好睡一觉。好冷啊,好冷,是起风了吗?”
“……”她说不出话来,泣不成声之余,只是狠命地抱紧了他因失血过多而逐渐冰凉的身体,他背后的血水流得越来越慢了,她知道他的血已然要流尽。颤抖着双手,不知何处安放,她声声悲泣,“风赢,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