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卿夜的脸因震惊而扭曲,望着她媚惑的紫眸,他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月、月儿……你的……”
缓缓自他怀中坐起,紫眸扫过眼前一切,最终落在了那些跪在大雨之中的群臣身上,泪迹未gān,她已语出讥诮,“这又是演的哪一出?是来庆我的死,还是来贺我的生?”
看着她异常的模样,惊恐与不安爬满了心头。君卿夜蓦地伸出手想要扯住她的手臂,尚未触及,已被她甩手避过,“别碰我。”
“月儿,你……”
“何必惺惺作态,君卿夜,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一定百倍奉还。”最后四个字她咬得极重,加深的语气只因挥之不去的心头之痛。为了他,她已放弃了一切,可得到的竟只是毒酒一杯。是啊,这才是她所认识的君卿夜,那个无qíng而冷血的帝王,那个毁了她一切的男人。
“你想起来了?”
她眸间的恨意太过熟悉,他很容易便想起了兰陵殿内沾雪的梅花,她终于回来了,那个清冷的女子,那个淡漠的迷路蝴蝶。
冷冷一笑,她的眸间恨意bào涨,“不错,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我不是什么悦皇贵妃,也不是什么静悦皇后,我是白竹国半月弯,一个早在十年前便被你无qíng抛弃的异国太子妃。”
“月儿,是我对不起你!”当他知道她是半月弯时,早已明白二人可能会面临的尴尬境地,只是此时此刻,除了对不起,他已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既送来毒酒,你我便已恩断义绝,对不起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好,你觉得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抹杀一切?”曾经的万般恩爱,换来的不过是毒酒一杯,最爱的男人竟也是最恨的仇人,她的人生已充满讽刺。迷雾般的眸间,是qiáng撑着不让滴落的泪水,声如冰雪,心却不能。
君卿夜刚要解释一切,告诉她那杯毒酒并非他授意,室外,一人仓皇而起,竟是用颤动的手指指向半月弯,惊恐道:“你们看她眼睛,看她的头发,妖,妖,她是妖,是妖啊!”
“妖?”半月弯霍地站起,满脸鄙夷,娇斥群臣道:“若我是妖,你们又是什么?一个个披着人皮的láng么?可笑,就因为你们害怕,所以我就必须死,这就是你们这群láng的所作所为,你们凭什么来骂我是妖?就因为我死而重生?呵呵,妖是吗?那我还真该告诉你们,什么样的才叫真正的妖。”言罢,身已动,紫眸如电,扫过那人身体之时,人已掠至,狠狠出手,鹰爪一般袭向那人胸口。
一声痛呼自那人口中溢出,群臣回首间,却只见那人惊恐地睁大了眼,身体软软滑落,而半月弯手中紧握着的,竟是一颗还跳动着的鲜血淋漓的心。
雨水冲刷着一切,地面上已是血流成河,她妖异的紫眸像是魔鬼般的颜色,霎时震慑群臣。她冰冷的眸子,紧瞅着那颗人心轻笑,她的声音缓缓柔柔,却已再无温度,“妖,就是要吃人心的,不是么?”
“月儿。”这一声呼唤撕心裂肺,君卿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所认识的那个月儿,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不该是。
狠狠扔下手中人心,半月弯咬牙,“不要再叫我月儿,你不配,你们所有人都不配,杀你们都嫌污了我的手,但是为了那些枉死的白竹百姓,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凭什么不配?像你这种女人,人人得而诛之!”冲动的行为、无qíng的话语,带着满脸杀气,风林挡在了群臣眼前,口中字字句句,再一次伤透她心。
“人人得而诛之?”重复着这句话,半月弯仰天狂笑,泪水和着雨水滑落,分不清哪些是泪,哪些是雨,她的笑声穿透云层,令人毛骨悚然。
再忍不住,君卿夜冲进雨中,紧抱着她冰冷的身体,凄苦道:“月儿,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那是要哪样?心很痛,但她已不敢再信他,那一杯毒酒,断的又何止是她的肠,更碎了她的心。冷冷地挣脱他的怀抱,她面无表qíng地望着他的眼,“只有我死才可以么?十岁的那一年,你推我入水,想要淹死我,结果我没有死。大婚之夜,你扔我进láng群,想让láng吃了我,结果我又没有死。这一次,毒酒一杯想要毒死我,结果我还是没有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