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眉眼如画,“真的选我?”
君卿欢答,神qíng肃冷,“真的。”
时利子怒了,但脸上仍是一派坦然,“既如此,老夫走便是。”
“走,我什么时候说过军师可以走了?”冷冷一笑,半月弯邪魅而语,转首,又望向君卿欢道:“王爷,有我就没他,所以,你选了我,他就只能死。”
“弯弯,不可。”
“有我就没他,王爷,你真的要改变心意么?”
“……”君卿欢沉默了,第一次意识到眼前女子已再不是当初他所认识的那个半月弯。
只是,大势当前,权衡轻重,选择也似乎变得不那么艰难。愧疚地看了时利子一眼,君卿欢终于冷下脸来,高声道:“来人啦!把时军师给我拿下。”
言罢,已有士兵涌入,时利子挣扎良久,还是láng狈被擒,被qiáng行拖出了宴会现场。
被拖行着,时利子双眼如血,发狠般狂吼:“君卿欢,你会后悔的,会后悔的……”
风骤起,凌乱了时利子的发,亦撕裂了这风中的狂言,君卿欢不知自己是否真的会后悔,但此时此刻,他只知道已别无选择。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落窗台留下斑斑暗影,风林终于睁开了紧闭的双眸。
“你醒了。”并未回头,半月弯只是忙着手里的动作,那些她jīng心调制的药膏是为他治伤所用,他身上虽都是些皮ròu伤,但因伤处太多,容易感染,也不能马虎。
风林望着她的背影,一头紫发及腰,只用同色的丝带松松绾住,毫不扭捏,反而更有一股摄人心魂的美,仿佛只要看一眼那紫色,他的心便要dàng漾。
终于弄好手里的药,半月弯霍然转身,水晶般的紫眸光华流动,让她更添一种惑人的媚。
风林别开脸,不敢再看她,只闷闷道:“为何救我?”
“需要理由吗?”
做什么事qíng都需要理由,说什么话都需要权衡,那样的日子她已经受够了,所以,现在的她已不愿再束缚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不想做什么就说,只要自己愿意,只要自己可以,什么都不是问题。
“就算你待我再好,我也不可能原谅你,你杀了所有的人,你知道正兴有多少人吗?”风林红了眼,哽咽不成语。那些和他无所jiāo集的人都是大周的子民、都是他的同胞,他看着他们惨死,这让他无法释怀。
“你以为我稀罕你的原谅?”缓缓坐至chuáng边,她认真地为他抹着药,一如当初,她曾那样用心地治过风赢的伤。不得不说,在她心里,风林永远是个孩子,就算是做错了事、伤了她的心,也可以轻易被原谅。但她再未想过要被世人认同,她是白竹国的公主,不需要大周的同qíng心。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风林问得执拗,她却答得坦然,“因为留你还有用。”
“你想利用我?”
她笑,手中动作不停,“随便你怎么想,上好了药,便赶紧离开吧,回去给你们的皇上带个口信,十日后,我与他决战皇城。”
闻言,风林激动了,拍开她端着药碗的手大声道:“你以为你可以抵达上京么?”
紫眸扫过他稍显稚嫩的脸庞,她冷冷道:“如果他还配做大周的皇帝,就应该知道怎么做,这一点是你永远也学不会的,因为你没脑子。”
“你胡说,我有脑子的。”激动地开口,说完才自知错言,风林懊恼不已。
半月弯却不再理他,又开始一点一点为他上药。
最后一处终于涂好,她搁下药碗,才又道:“走吧,趁我还未改变主意,送个口信而已,不一定只能是你。”
风林的气势突然就弱了下来,一直告诉自己要恨她怨她,可当她离他这么近,他却那样真实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他一直不肯承认自己当初那么做是因为嫉妒、因为不甘心,可此时,他却不愿再否认。
自他见到她的第一眼,自她带着他做出了人生第一件大事开始,他的心中、眼中,除了她已再无别人,只是这份qíng除了深埋心底,竟已是无处可抒了。他知道他们回不到当初了,也知道自己狠狠地伤了她的心,只是“对不起”这三个字,为何竟是那样难以启齿?
带着心痛与悔恨,把所有的不甘都化为动力在前行。阳光下,风林的身影被拉得老长,飞扬的马蹄间尘土四溅。她就那样静静地立在原地,望着风林远走的背影发呆。风林走了,去为她送那个口信,可她的心却因此再不能平静——十日,只剩十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