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两个红毛的加拿大人都说他疯了,建议他去看心理医生。
他去了,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能摆脱那个誓言的机会,他发疯地想找回她,跟她在一起。但是那位心理医生并不能理解他对誓言的执著,只给他开了药治疗李轻微的抑郁和焦虑。
吃过药之后,他的心qíng有所好转,绝望的感觉亦减轻,他开始思考未来。恰fèng舍管来警告他要是再把那棵冷杉留在宿舍里,就扣他学分,他想了想,带着他的杉树离开了宿舍,离开了学校,离开了加拿大。
回到有她在的城市。
那时她大二。
他远远地看她在迎新晚会上表演,化着八十年代的浓妆,唱激qíng澎湃的粤语歌,完全就是个不管不顾的疯丫头。
不管不顾,他很熟悉这种感觉,是一种无所谓的感觉,当一次次受伤失望被遗弃之后,对一切人世变迁都见怪不怪,毫不动心了。他不喜欢她这样,仿佛连他都不放在心上。
他要为她做些什么,可是他能做什么呢?那时他什么都没有。于是,他决定抛开他的绝望,为她披上战衣,踏上征途,去工作,去赚钱。
这样至少在节日的时候,他可以送她一台笔记本电脑,一条钻石项链,或者往她银行卡里打钱,让她不用一件衣服穿好几年,不用为了买一进斤水果还考虑半天。
杉树的灯安静地闪烁着。这些年,他去哪里都带着它,照料它。有时他想,做一棵树多好,哪怕是梧桐还能相待老。
安眠药混着啤酒吃下去,他躺在chuáng上很快进入梦乡。
梦,是的,他有梦,现实中不能,至少桅梦里还能见到她。
一大早便有电话打来,他正在梳洗,糙糙说了几句很快挂了。
梳洗完毕,向窗外望了一眼,他抽换上西装——他的战衣,去开会。
陆文森已等在门外,见他出来,递上今天的行程表,边走边核对各项计划可有遗漏。
合上文件夹,陆文森开玩笑说:“时总太尽责了,为了今天开会,特意到饭店来住。”
他说:“市区太堵,万一耽误时间,是不小的损失。”
陆文森连点头:“时总的时间就是金钱。”
他笑笑,有个活泼嘴甜的秘书在身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去取车。”陆文森率先出了电梯。
他利用步行到停车场的时间翻开一些文件。这次要谈的项目是跟医疗科技公司合作开发肿瘤治疗仪。对方提供技术,他参加与研发和销售。
小时候他的梦想是当画家,或者旅行家,总之不要像他妈妈那样做个唯利是图的商人。现实是,他成了商人。
“小姐,不好意思,请让一让。”
“这是你的车吗?”
“这是我老板的车。”
“你老板在哪儿?”
他看到她时,她正气势汹汹地抓着他的秘书。
他活泼嘴甜的秘书,遇到威胁丝毫不会手软。她的手被反扣到身后,疼得直皱眉头。
好像有什么神意得醒了她,她猛地转头,从发丝之间看到了他。
“时光!”她喊着,毫不留qíng地在陆文森腿上狠踹一脚。
陆文森一时没有设备,松了手。
她跑过来抱住他,他的胸口感觉到让他窒息的重量。
“我抓到你了,我抓到你了。”因为过度用力,她不停地喘息,气喘顺了补充一句,“你是我的了。”
“喂,你这女人有病吧。”陆文森微微跛着腿。
他示意陆文森不要过来,掰开她的手说:“常晓chūn,放开我。”
咔嚓一声,他的手上多出一副手铐,手铐的另一端正被她扣在自己的手腕上。
她得意地扬起手在他面前晃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陆文森不顾他的命令走上来,脸上不见了微笑:“小姐,如果你不立即打开,我就报警了。”
她笑着看看陆文森,对他说:“你秘书?不错啊,挺帅的。”
陆文森狐凝地看看他们两人,恍然大悟:“你们认识啊。”
“认识,熟得很。”她说。
陆文森眼神询问时光如何处理,时光说:“会议推迟半个小时,车钥匙给我。”
陆文森给了时光车钥匙,独自去了饭店的餐厅。
时光带着常晓chūn坐进车里,因为手被铐了,他们坐在宽敝的后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