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有人到附中门口找时光,见到时光以后,他们拉住他就问他妈妈在哪儿。时光不说,他们便动手。在学校有警卫拉着,校外却防不胜防。时光在回家的途中被堵截了几次,人太多,打是打不过的,逃跑成了上策。
黑夜里,经常看到一个男孩拉着一个女孩,在一群人的棍棒追逐之下,狂奔在城市曲折的街道上。
他们如惊鸟一般,四处奔飞,四处躲藏。
有一晚,他们被bī着跑到时光家附近。后面人太多,他们跑不过,一眼看到太阳音响的招牌,常晓chūn拉着时光躲进去。
老板就算没经历过,电影里的类似qíng节总见多了。来一帮人问有没有见过一男一女经过,老板老神在在地喝口茶说,好像往东边跑了。
常晓chūn把时光甩在身后,压着他一起躲在贷架下面,她捂着快爆炸的肺部,紧张至极地从格子之间望着老板被几个男人盘问的qíng形。
时光被她挡在身后。作为一个男人,让女孩子这么维护着,他有些不悦。余光无意中注意到架子上贴着一排排整齐的标签,写着武侠片、科幻片、美国文片、中国文艺片等等标注。一看就是常晓chūn的字迹,还是暑假她在这里打工的时候写的。
看到最下面一层,就在他下巴附近,一张标签上写着“时光”两个字。标签下一溜的影碟,名字里都含有“时光”:《时光倒流三十年》、《欢乐时光》、《五月时光》、《时光机器》……
他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名字这么受电影人欢迎。
“他们走了,我们走!”常晓chūn拉起他,把他的目光从标签拉到她跳跃的马尾上。
常晓chūn对老板匆促说一句:“谢啦。”一步不敢耽搁,拽着时光往家跑。
心跳,喘息,前面天冷路遥,他们筋疲力尽,但仍要继续前进。在常晓chūn紧紧拽着他的手,一味向前奔跑时候,时光的心里长出了一片树林,开满了三月的花,花瓣随着他们的颠簸落了满满一地。
常晓chūn开玩笑说,这么天长日久下去,他们可以去参加奥运会了。
时光紧握着常晓chūn的手,他想起这qíng景他曾经在梦里见过。也许冥冥之中有一些玄妙,当初只当是平常。
追他们的人中,有一个叫许蔚杰的,最为执著。初听这个名字,觉得耳熟。找人问了问,原来是许蔚彬的堂弟。为了帮堂哥报仇,他那执著的态度,便让人理解了。
有一次不幸被他们追上,十几个人包抄时光一个。时光被抬起来扔进了那条被他妈妈的工厂严重污染的护城河。大冬天里,寒冷刺骨,幸好河水不深,时光又会游泳才没出大事。
眼睁睁看着时光被扔下去,常晓chūn急了,往拉住她的男生手上一口咬下去,挣脱那人之后,她直奔许蔚杰,对着他的脸一拳凑下去。
许蔚杰差点儿摔倒,当即咒骂一声给她了一巴掌。常晓chūn一瞬间耳鸣,拼着口气又还给许蔚杰一巴掌。许蔚杰被打得有些蒙,周围的半大小子们看到这一幕异常兴奋,指着许蔚杰说:“老大流鼻血啦。”
许蔚杰抹了抹鼻子,果然有血。太丢面子了,为了维护尊严,他抬起手又要甩常晓chūn巴掌。常晓chūn昂着脸迎向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大大的眼睛目光灼人,流着鼻血láng狈的样子还自以为很凶狠。他不知道怎么的,就笑了,巴掌也没落下。
后来的qíng况是,吴慡听到消息赶来劝架,许蔚杰也算报了仇,又有人给他台阶下,他两全其美地顺势下了。吴慡没要常晓chūn感谢,也跟着走了。
剩下常晓chūn,她脱了外套,抬起腿就要翻过栏杆,却听河岸边传出声音喊:“不准跳!”
腿挂在栏杆上,她顺着声音仔细看黑色的河面,时光已游到岸边。
脑子清醒了些,她望到通往桥下的楼梯,赶紧收回腿。从栏杆跳下来的时候常晓chūn不小心摔了一跤,脸趴在地上,她顾不得疼,跑到桥下,跌跌撞撞地顺着长满野糙的堤岸往下走。
快到河边时,时光瑟缩着坐在岸边的枯糙地上。常晓chūn想要撒开腿狂奔,时光喝住她说:“不准过来!”
常晓chūn假装听不到,继续往前冲。
“再过来,我就游回去!”
听到时光的警告,常晓chūn哭笑不得。
“你怎么啦!”她往前走了两步。
时光立刻停住,往后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