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光匆匆一转便过了四五日,今日就是太后寿辰,何翩翩被婢女关在屋里打扮了半天才肯放出来,莲岂看着她掩在丝绸长裙下略微偏胖的身材,并没有太过在意,摸了一下她的头便一同上了马车,这是近几日来他对她做的第一个亲密动作。
何翩翩撅了撅嘴,刚坐好便委屈道:“七叔你终于肯理我了。”
莲岂一怔,这才想起自己从那日赶她去“入厕”后便因忙着太后寿辰而很少和她见面,每日话也说不上一句,这丫头一定是自己胡思乱想有所误会了。
琢磨清楚了何翩翩在纠结什么,莲岂正打算解释,便听到她自顾自接着说了起来:“七叔,其实那天我真是碰巧遇到轩王的,你不是有那些暗卫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吗,你把他们叫出来问问不就是了……”
莲岂短促一笑,替她捋了捋耳侧一缕碎发,柔声道:“好了,我并未怪你,七叔怎么会不信你呢?”
何翩翩本来紧张的浑身是汗,听到这句话瞬间放松了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莲岂对自己的看法,反正就是不想他生自己的气:“七叔你太有智慧了。”
莲岂唇角微扬,黑睫颤了一下,眼尾挑起,桃花眸水色潋滟,颇为得意道:“翩翩,七叔有两绝,你莫非不知道吗?”
何翩翩愣了一下,皱眉苦思好久,忽然眸光一闪,不确定道:“这……”
“怎么?”
“……知道。”
“哦?”她的回答让莲岂来了兴趣,“你竟然真的知道?”
何翩翩凝视他良久,下定决心般重重点了点头:“知道!”
“是什么?”莲岂很好奇她的答案。
“真的要说出来?”何翩翩的眼神很古怪。
莲岂不以为然道:“当然。”
——但很快他便追悔莫及,恨不得时光倒流。
只见何翩翩闭了闭眼,小心翼翼地吐出一句话:“绝子……和绝孙。”
此话一出,莲岂霎时沉默了,他很久都没说话,神qíng比起之前的何翩翩还要古怪几分。
何翩翩忐忑不安地等待莲岂的回应,却始终等不到他开口,她对了对手指,委屈地想:是他自己要听实话的,可为什么每次听完之后总是一副恨不得喝她血抽她筋的模样呢?
一阵冷风从窗扇的fèng隙钻入马车里面,chuī到了何翩翩身上,她只觉彻骨寒凉。
莲岂静静地盘膝坐着,隔着一张矮几与她对视,清瘦的脸庞渐渐显出落寞,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美丽的眼睑慢慢下盼,了无生气地“哦”了一声,很久之后才反应平淡地道:“翩翩不说,我倒快忘了自己是太监了。”
何翩翩忽然就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说错话了,但她还来不及补救马车便停了下来,莲岂头也不回地下了马车,往日里那双桃花眼即便寒光四she却也是璀璨的,如今却变得黯淡无光毫无生气,渐行渐远清隽背影寂寂寥寥,说不出的萧瑟。
何翩翩yù哭无泪,七叔作为一个不完整的男人,自尊心肯定比正常男人要qiáng,她怎么就把这个给忘了呢?是因为七叔平常的表现太不像是个残缺的男人吗?
哎……活着真难,活在七叔身边可真难啊……
第十九章 …
何翩翩跟着莲岂一路小跑进了皇宫,绕过雕栏玉砌jiāo错复杂的走廊,最终到达了寿宴的举办地宴喜宫。宴喜宫内此刻已是一片歌舞升平,大小官员都已就位,除了皇帝和太后没到外,莲岂算是来得最晚的一个,就连往年总是姗姗来迟的洛承轩今日也提前到了场。
何翩翩一直没敢去看周围繁华的景象,她始终低着头,只能看见身前缓步走着的莲岂的月牙色白靴,偶尔因距离太近而靠在他身上,还可以闻见一股淡淡的冷香,带着些极诱人的味道。
洛承轩远远看到莲岂和何翩翩朝这边走来,优雅地朝他举了举手中酒杯,剑眉之下一双瞳仁墨黑的凤眼中含着些讳莫如深的笑意,样子十分亲切友善,只是他的脸色依旧太过苍白,微风杨柳之下竟有些不胜依依之感。
莲岂唇瓣一动,弯了嘴角,对洛承轩点了点头,算是回了礼。
“皇上、太后娘娘驾到!”
随着司礼太监的一声高喊,杯觥jiāo错的宴喜宫霎时安静下来,何翩翩跟着莲岂快步走到了洛承轩对面的位置,与丞相和将军分别同处于四面首座,不管各自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他们的目光总算是统一地集中在了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