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装打扮的殷飞烟就在这样万众瞩目的qíng况下,由洛少艾搀扶着风qíng却端庄地缓缓走了进来,她身着一件绛红色拖地长裙,裙摆上用华贵的金线绣着飞凤鸾皇图,本就肤白胜雪的她由这红色衬得越发冰肌玉骨,微敞的领口处可以看到半遮半掩的灿金项链,一双狭长的细眸恍若萦绕着潺潺流水,漫不经心地朝上一勾,极淡而极妩媚地笑了。
何翩翩不意外地看到在场不少大臣眼中流露出的惊艳之色,她好奇而忐忑地偷瞧向莲岂,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殷飞烟,眼里闪烁着某种她可能还不太明白的深意。
“众卿平身。”殷飞烟微微撩起素手,所有朝拜的大臣便顺从地直起了身,她柔和一笑,美丽的脸庞比云髻上的金饰更为璀璨夺目,“众卿家是国之栋梁,哀家一届女流之辈,怎可受众卿家如此大礼。”
美人的笑惑人心神,若是美人还很会说话那便会令男人更加着迷,在场的大臣们听到殷飞烟这些话,心里都滋生出一股得意和感激来,连忙一齐朝呼道:“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何翩翩无奈,只得和其他大臣夫人一样同样朝殷飞烟和洛少艾下跪,等洛少艾开口唤了“平身落座”才得以喘息的机会。
本以为可以吃到御膳房的美食,何翩翩来时还挺高兴的,但现在却完全颠覆了这种想法,当今皇太后的寿辰哪里是吃顿饭喝点酒就能结束的,这完全就是一场小型的歌舞会啊……望着台上各位大臣或女儿或夫人的jīng彩表演,何翩翩忐忑不已,手心已被汗湿透。
莲岂安静地坐在她身边,似乎对这些毫不担心,梳理整齐的鬓角被乌纱遮住了半边,jīng致清隽的侧颜恍若美玉般无暇,挺拔的鼻翼线条优美,泛着柔和而雾化的光泽,琉璃的酒樽挨着他淡色的薄唇,清澈而泛着幽香的美酒缓缓淌入他喉中,一杯接一杯,接连不断。
何翩翩紧张地对着手指,忽然感觉有一道炙热的目光盯在她身上,她莫名望去,只见坐在对面的洛承轩看好戏般朝她勾唇一笑,苍白脸庞撒上了阳光之后竟有若傅粉。
何翩翩无语地皱了皱眉,丢给他一个“yīn损缺德、虚qíng假意、让人作恶”含义的眼神。
洛承轩一怔,放下酒杯挑了挑眉,回了一个“虚以为蛇、故作清高、敬而远之”含义的眼神。
何翩翩怒,冷哼一声端起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顿时,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鼻而来,滚烫辛辣的液体烧灼着她的喉咙,她忍不住咳了起来,呛得泪流满面,圆圆的脸上布满红霞,模样非但不滑稽丢人,反倒透着一股别有风味的可爱与单纯,看得人莫名心暖。
官字两个口,久经官场的人都深谙为官之道,真正孑然一身两袖清风的官员绝对坐不到如今这宴喜宫里,这其中也包括他们的妻儿。在他们这些人中,即便不是朝堂中人,也都多多少少通晓某些规则,只除了那个坐在最大罪恶源头身边的少女,她虽其貌不扬却眼神gān净,拥有着一份他们在朝廷和身边永远都找不到的品质,那就是诚实。
在皇宫和官场这种硝烟无形的地方,诚实是最大的弱点,随时可能会致命。
何翩翩咳了好久才慢慢停下,她没发现,在她咳嗽的时候,周围的丝竹之声早已经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凝聚在了她身上,其中也包括高高在上的殷飞烟和洛少艾。
莲岂自袖口取出一条洁白无瑕的丝帕,旁若无人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珠,低声责备道:“不会喝酒就不要喝,呛到了要受罪的人还不是你自己。”
何翩翩受宠若惊地自己接过丝帕抹了抹眼角,乖巧道:“是的七叔,我以后绝对滴酒不沾。”
莲岂几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侧眼望向了那些看着他们的人,祥和的阳光下,他的眸子亮得有些反光。
所有人在接收到他这样含笑且礼貌的目光后都会惶恐地转回头,但这其中并不包括洛少艾和殷太后,殷太后不但没收回眼神,还颇有兴趣地和他对视起来,一双半掩在宽袖之下的素手轻轻抬起,台下鸦雀无声。
“尚书夫人的表演十分jīng彩,哀家很喜欢,赏。”殷飞烟一声令下,立刻有太监给尚书夫妇送上赏赐。事毕,殷飞烟忽然略过已准备好上台表演的丞相千金,不疾不徐地睨向脸色煞白的何翩翩,转而调侃道,“那么,东厂督主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