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又转回来,俯□子。我猛然伸手,紧攥住他的右手手腕,他猝不及防,被我拉得坐回榻边。
他用力将手往回抽,我却紧紧握住,不肯放手,且慢慢地坐起来,也顾不了腰部的疼痛,望着他朦胧的面容,缓缓bī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狐狸的手不再往回抽,良久,他似乎笑了一下,淡淡道:“没想做什么,大嫂别胡思乱想。”
我睁大了眼睛,似想透过这隐隐的黑暗,将他的神qíng看得清清楚楚,同时心中的揣测也越来越清晰,一字一句道:“你想挑起事端,在加印典礼上,对付二叔他们,是不是?”
黑暗中,狐狸沉默了许久,才用左手拂了拂长袍,轻轻吐出一个字。
“是。”
我手一紧,骨子里冒出几丝凉意。半晌,低声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狐狸静默地坐着,片刻后,才道:“那你呢?先前为什么不同意给早早定名加印?后来为什么又要站出来宣布早早的名字?”
我的呼吸窒了一下,一股火往上冲,竟顾不了后果,冷笑道:“我可不想和早早成为你的傀儡。不,傀儡也罢了,怕就怕你收拾完二哥他们以后,我和早早连做傀儡的命都没有。”
随着我的话语,狐狸的呼吸渐渐粗重,依稀可以看见他的胸膛在剧烈起伏,似在qiáng烈地压抑着什么。待我说完,他猛然将手腕一翻,按上我的胸口,将我重重地按回榻上。
我刚挣扎着坐起半个身子,他的身躯已带着qiáng烈的气息bī了过来。我腰一软,被他bī得又重新躺倒。
朦胧之中,他的脸已距我不过半尺之遥,他鼻中的气息,重重地缭绕在我的面颊上。他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凌厉的狠意。
“是吗?!可我也不想成为你过河拆桥的对象!不想辛辛苦苦忙碌一番,到头来,你却置卫家军于不顾,带着早早回到他江文略的身边!”
纵使室内昏暗,因为bī得近了,我仍可以看清他的双眸中似腾起了两团火焰。这火焰,烧得他呼吸不稳,烧得他声音虽狠,却带着一丝被刺痛之后的颤栗。
这凌厉却又颤栗的声音,让我莫名其妙地心尖一抖。我与他长久地对视,都在微微地喘气。
骨子里的寒意慢慢褪去,我却渐有另一重醒悟,可这醒悟之后的真相,更让我不敢面对。我下意识地别开了头,避开他的目光,再沉默了一阵,才轻声道:“我以前不是答应过你吗?不管江文略对我说过什么,我会谨记自己当家大嫂的身份,不会置卫家军的名声于不顾的。”
顿了顿,我又低低道:“不管怎么说,他帮我救回了早早,我总得考虑一下他的感受。”
有风自门外chuī进来,将本就敞开着的门chuī得吱呀响了一下。狐狸再bī视我许久,呼吸逐渐平静,慢慢收回按住我胸口的手,身子也缓缓地坐正。
我撑起身子,与他并肩坐着,低声道:“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真要置卫家军于不顾,我当日去的就不是杏子原,而是小江口。”
狐狸静默顷刻,自嘲似地笑了笑,道:“那你呢?又信任我吗?”
我咬了一下自己的唇,不知为什么,这一刻,江文略的面容忽然浮现面前,那两个字、那一箭,误会之后的伤痛,明白真相之后的无奈,又清晰地将我的记忆撕开。
我心头微酸,低低道:“是我不对,不该说怀疑你的话。可是,我很不喜欢你这样不问过我,便安排一切。你要对付二哥他们,关系到卫家军的生死存亡。你既然不愿看到我置卫家军于不顾,那就是还把我当成你们的当家大嫂,为什么这么大的事qíng,也不和我商量商量?”
狐狸象石雕一样地坐着,纹丝不动。长久地静止后,他才涩然开口:“你也知道,我是大哥从黑州大牢里救出来的。”
我不知他这个时候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可也感觉到,他的这句话,似将什么东西悄悄地打开了一条fèng,fèng隙后,是隐藏得很深的一方天地。
我点头,轻声道:“是。”
他微仰了头,声音低沉:“我进黑州大牢时,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听了这话,我不愿在心里怀疑,便问了出来:“那瑶瑶呢?她不是叫你舅舅吗?”
狐狸摇了摇头,道:“瑶瑶的娘,不是我的亲姐姐,只是从小服侍我小姨的侍女。我和她,就象亲姐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