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瑶夫人_作者:静江(45)

2017-04-24 静江

  狐狸说到这里,我笑得直打跌,身子一歪,竟倒在了他肩头。

  他身子一僵,我也身子一僵,然后,二人都象被火烫着了一般,同时猛然坐直。我偷偷斜眼看了他一眼,他却已低下头,弄着被chuī破的笛膜。

  我轻声唤道:“六叔。”

  “嗯。”

  “你、相信我不是个yín妇?”

  狐狸并不抬头,许久,才轻声道:“你不是。”

  我眼前一片模糊。狐狸再冷冷一笑,道:“依我看,很多人心里都清楚你不是个yín妇,只不过他们需要将你说成yín妇而已。”

  我眼睛一酸,泪水险些夺眶而出。

  被“捉jian”后,我忍了数日,还将那个可以拿来保命的秘密守了又守,为的就是想见到江文略一面,想亲口对他说:我不是yín妇。然后再听他对我说一句:我相信你。

  直到我被绑上柴堆,他终于来了。

  可他说出来的,是世间最冰冷的两个字:烧吧。

  今夜,坐在我身边的不再是江文略,只是一个以往素昧平生、现在还派人暗中监视着我、软禁我的山贼头子,他却可以对我轻轻地说一声:你不是yín妇。

  我望向狐狸,抚着微微隆起的腹部,缓缓道:“可这孩子,终究是江------”

  “不。”狐狸猛然打断了我的话,急速道:“这孩子姓卫,他娘是沈青瑶,他爹是赫赫有名的jī公寨大寨主卫老柴。”

  我连连点头,狐狸一口气说了下去:“他七叔是狄华,他五叔是徐朗,四叔是蒋和,三叔叫窦山,二叔叫铁牛----”

  我愣了愣,讶道:“二叔大名真的是叫铁牛吗?”

  狐狸一笑,道:“正是。”

  想起二寨主那如铁牛般的身形,我捧腹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依着松树,问道:“那他六叔呢?叫什么名字?”

  狐狸却用匕首削了段竹子,将竹膜揭下来做了笛膜,站起来,低头向我微笑:“大嫂,你想听什么曲子?”

  我想了想,道:“上次那首你改过的chūn莺儿就很好。”

  笛音悠扬,随着夜风轻轻回dàng在山顶。我倚着松树,抱着双膝,听着这笛音,心慢慢沉静下去,眼睛也渐渐饧涩得抬不起来。

  我似进入了一场幽远的梦里。在梦中,有人将我轻轻抱起,放在一条小舟上,小舟在水面微微摇晃,这摇晃的波律是如此轻柔,轻柔得我再也不愿意睁开双眼,只愿永远在这个梦中停留。

  小舟似是轻轻靠了岸,有人将我抱起,放在chuáng上。

  他在轻轻地替我盖上薄被,又将我额头的乱发轻轻地理顺。

  我依稀听见他在极轻微地叹气。

  “他的六叔,是---”

  是什么?我竭力想听清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可我实在太困,迷迷糊糊中,觉得他似乎说了什么,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脚步声渐渐远去,我又沉入无边无际的梦中---

  你不能死(上)

  次日清晨,一大早便有喜鹊在屋外的树枝上喳喳地叫。

  我在chuáng上坐了许久,努力回忆,昨晚梦中,那个人到底说“他的六叔,是---”是什么?

  杜凤?不太象。

  狐狸?更不象。

  我正在极力回忆,门被很小心翼翼地敲响。

  我细心辨认了一会,听出来不太象狐狸的手法,便整好衣衫,到门fèng后看了看,才吁了一口气,将门拉开。

  站在门外局促不安的是五寨主。我每次看见他,想起那个不屈服于哀帝yín威、在烧红的铜柱上艰难起舞而被灼去了双足的表妹,再想起他一家的悲惨遭遇,心中总会涌起几丝怜惜来。

  见他将手背在身后,yù言又止,我柔声道:“五叔,请进来说话。”

  五寨主忙摆手:“不用不用。”摆手间,我看清他握着的是一件女子衣裳。

  我正纳闷,他已红了脸,但那份红却不太象害羞,反有几分悲伤之意。

  我将声音再放柔了一些:“五叔,您有事尽管说。”

  “大嫂。”五寨主声音有点发抖,眼圈也渐渐红了:“您------能不能帮我在这件衣裳上绣一句话?”

  见我微愣,他忙补了一句:“今天是、是我妻子的忌日,我想烧件衣裳给她,再给她带一句话。”

  “当然可以。”我接过衣裳,借转身拿针线之机,擦了擦湿润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