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太过久远的事,朕都不记得了。”凌悠扬满不在乎地吐了一口气,“难道符大人一直都忘不了?”
弦歌笑容晏晏,“玄昭帝乃是极东国的皇帝陛下,身为邻邦帝王,符弦歌岂敢将他遗忘在记忆里?”
凌悠扬客套地笑道:“符大人为国为民,实乃雀南国的支柱。”
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顿时把凌陌忧冷落在一旁,虽然两人都面带笑容地说话,可凌陌忧坐在一旁却感到凉风飒飒,想笑又想哭。他是为了看好戏才会开始这场恶作剧的,但是,这场戏不像他想象中的jīng彩。
“皇兄,您今日前来究竟想说什么?”
凌悠扬敛神,“凌陌忧,这是朕想问你的,你这五日是在做什么?”
“弹琴。”凌陌忧微笑。
“皇兄不知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事实可能和您听说的有所出入。”凌陌忧谈起,声音有些虚弱,“符弦歌的确每日都会来,臣弟也每日都会弹琴,但是,臣弟并非一直都在弹奏《凤求凰》。我们之间只是朋友,臣弟和她只是比较谈得来。”
凌悠扬僵了僵,关心则乱,凌楠那小崽子,骨头在发痒!他早该知道不能相信那小鬼说的话,一脸诚挚,好像确有其事似的。
“唉,朕本来还担心该怎么和雀南国jiāo代,不过话说回来,你一直没有纳妃,陌忧,你是否也该考虑这事?”
“臣弟的身体……如果真娶妻,那也是在害人家姑娘。”凌陌忧微笑,“何必让一个好姑娘将来守寡呢?凌氏的血脉不需要我来延续,臣弟无意娶亲。”
凌悠扬无奈道:“朕也不勉qiáng你。”他笑笑,“不谈这些扫兴的事qíng,陌忧,朕难得来看你一遭,也很久没听你弹琴了,不如弹支拿手的曲子,宫里的琴师也没有你这样的技艺。”
凌陌忧说话太久,已有些倦意,而且脸色苍白,但笑容依旧,“好啊。”
十指纤长,莹白如玉,指尖在琴弦上翻飞流动,dàng漾出一轮一轮的乐声,清雅动qíng,迷蒙醉人。眼前仿佛红花翻腾,刹那间又变成满园秋色,妙境芳丛,一院流畅。
不是无心惜落花,落花无意恋chūn华。
昨日盈盈枝上笑,谁到今朝落去chuī谁家。
柳袅烟斜,雨后清寒,风前香软,酒醒处,残阳乱鸦。
恐断红尚有相思字,何由见得。
凌陌忧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弹出这首曲子,帝王在场,本来应该弹奏喜庆快乐的曲调,但是,看到眼前这两个人,同样的清冷眉目,同样的生疏态度,同样的言不由衷,遥想过去,那般风光得意的一对夫妻,再看今朝,两地凄凉。
弦歌闭上眼,身体的重量都倚靠在凉亭的柱子上,睫毛轻颤,双唇紧抿。
凌悠扬眺望远方,久久不语。
曲调弹奏中,一群jīng致的小鸟纷纷飞来,鸣叫清脆,陆陆续续地落在枝头,不愿离去。
如果没有爱上她,如今的他又是怎样?
十年一觉帝王梦,醒来时,却是独自一人,一室冰凉。
绝qíng的是谁?
连续好几日,弦歌都很安静。虽然表现依旧如常,可是整个人的感觉就是沉默了许多。不变的微笑,不变的语调,不变的行为,变化的大概是气质。
凌楠来找她好几次,看着她的反应觉得很没意思,陪在弦歌身旁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整日里不知去gān什么了。
弦歌经常会在皇宫里闲逛,走着走着就会停下脚步,目光莫名地盯在某些地方,却没有焦距,不知在看什么。当初极力逃避的地方,今日却是万分怀念的景色。
“摄政王今次来极东国是为了什么?”方子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当初既然走了,如今何必回来?据我所知,拖拖拉拉不是你的作风吧?”
弦歌回头,笑一笑,“这算不上是回来吧?我只是来拜访。”说罢,她也无意逗留在方子晗眼前,擦身而过,才迈出几步,方子晗又出声留住她,“且慢。”弦歌站定,转身看她,“还有什么指教吗?”
方子晗严肃道:“你不该回来,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位置。”
弦歌笑道:“我的位置就是雀南国的摄政王,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吧?方子晗,陪在悠扬身边十一年的人是你,不是我。依着悠扬的xing子,你在他心里至少是跟别人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