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钦赐的宅第,果然气象非凡,前后五间五进,宽敞明亮,一个园子,亭台楼阁,花团锦簇,与之前租住的房屋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林依看了,羡慕赞叹不已,随参政夫人同到水中凉亭坐下。
参政夫人先将修客栈的进度关心了一番,再提正事,道:“如今铨司有几个缺,我们家老爷想让张编修去外省县城做个知县,被我拦住了,林夫人不会因此怪我罢?”
张仲微做知县,乃是高升,这是好事,参政夫人为何阻拦,原因林依一猜便着,定是她舍不得地皮房产的股份,不愿张家离京。且不论参政夫人私心对错,既然她开口讲了,林依还能如何,只能慌忙欠身,道:“参政夫人言重,我哪里懂得这些,只知我家官人能有今天,全靠欧阳参政赏识。”
参政夫人对她的回答很满意,点头微笑道:“你放心,边远小县不去,自有更好的等着他,我们家老爷,对张翰林是极为看重的。”
林依起身道谢,待得重新坐下,突然想起一事来,问道:“我听官人讲,他们升迁,是要考试的?如今还未开考,为何就有缺了?”
参政夫人道:“又不是初次参选,考甚么试,再说张编修当年乃是头甲人选,就算初选,也不必考试。”
林依疑惑了:“那……”
参政夫人眼望水池对岸,面露不屑,嗤道:“那都是王翰林想出的把戏……”
林依顺着参政夫人的视线看去,原来是王翰林夫人由一群夫人簇拥着,正在那里赏花。她听过参政夫人的一番解释,方才明白,翰林院现有一微末小职空缺,皇上恩宠王翰林,许他自挑人选,王翰林就想出了考试选人的方法来,命翰林院的下级官员,读书备考。
参政夫人收回目光,道:“能让王翰林自选的职位,能是甚么好差事,不过是想借此拉拢人罢了。”说完,深深看了林依一眼。
林依被看得胆战心惊,忙替张仲微表忠心,道:“我家官人不想考哩,只是无奈。”
参政夫人一笑,不置可否,微微侧身,指了池子里的锦鲤与她瞧。林依瞧着那水中的鱼儿游来游去,忽地明白过来,张仲微到翰林院才多少时日,怎会突然升迁,定是欧阳参政以为王翰林要拉拢张仲微,着急了。如此说来,还得感谢王翰林了,只不知欧阳参政会与张仲微安排个甚么职位,听参政夫人的意思,是不愿张家离京,那多半不是京城,就是京畿。
晚宴过后,杨氏率全家辞别,与林依同坐一乘轿子回家,一路上握着她的手,笑逐颜开,称她得参政夫人赏识,让自己脸上有光,又道:“你是天生的旺夫相,二郎得你为妻,日后必能官运亨通,仕途坦dàng,不似我那苦命三郎的媳妇,说是来冲喜,却……”
杨氏讲着讲着,伤起心来,慌得林依安慰了她一路。
回到家中,杨氏称头痛,林依扶她躺下,yù贴身服侍,却见张仲微站在窗外与她打手势,便换了流霞与流云进来,命她们小心伺候。
林依走出门去,正想问张仲微有甚么事,就被他拉进了自己的卧房,将门锁起。林依还道他是想做那事儿,不悦道:“百事孝为先,娘身子不慡利呢,我得过去伺候着,你自己解决罢。”
张仲微按她坐下,道:“这样的大事,我怎么解决得了。”
林依将他的手一拍,道:“就用他,怎么不能解决?”
张仲微这才明白她的意思,哭笑不得:“娘子,你想哪里去了,我是指我升迁一事。”
林依有些脸红,道:“我也听说了,参政夫人透露你要升迁,且不愿咱们离开东京。”说完又笑了:“这是喜事,我去讲与娘听,兴许她的头就不疼了。”
张仲微将她一拉,道:“我升迁,乃是小事,但你可晓得,欧阳参政替我挑的,是哪个缺?”
林依颇感兴趣,忙问详细。
张仲微的表qíng十分复杂,道:“你肯定猜不到……竟是祥符县知县一职。”
林依大喜过望,这可是越级升迁,欧阳参政还真有本事。她正高兴,突然想起,亲属同地为官,理应回避,那张伯临还在祥符县做县丞呢,怎么张仲微又要去?
张仲微见她面露疑惑,便知她也想到了问题所在,苦笑起来。林依犹豫问道:“大哥也要升官了?或是平调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