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仲微低声道:“前不久才见过大哥大嫂,你可曾听他们提起?”
林依凡事都朝好的方向想,道:“兴许调令已在路上。”
张仲微惨然道:“大哥并非朝中无人,若有调令,哪能不知,只怕是朝中风向要变了……”
林依细细一思量,张仲微要调往祥符县,张伯临就得走,既然后者不是要升官,难道是要撤职?她越想越心惊,这果然是件天大的事,连忙推了张仲微一把,催他去祥符县报信。
张仲微缓缓摇头,跌坐到椅子上,道:“来不及了,欧阳参政既然敢将此事告诉我,就一定早有部署,我这时候去报信,除了会让他疑心,别无他用。”
林依惊道:“怪不得参政夫人拿王翰林拉拢人的事来试探我,原来大有深意。”
张仲微也是一惊,忙问:“那你是如何作答的?”
林依道:“我也算是混迹官场夫人群多时的人了,怎会让她起疑,自然是表了一番忠心。”
张仲微安下心来,道:“他们试探人,是常有的事,你只小心应付,别往心里去。”
林依点了点头,道:“省的,既然得了好处,自然就得付出代价,何况只是费点神,并无妨碍。”
第228章 伯临入狱
张仲微没有料错,欧阳参政果然早有部署,说起来,这回算是他与王翰林的暗中合作,同力扳倒李简夫一派,没出几日,那派许多官员撤的撤,贬的贬,而张伯临因是李简夫的女婿,牵连更甚,被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锒铛下狱。
与此同时,张仲微提jiāo文状,顺利通过了铨司差注,及过门下等一系列勘验手续,得到了祥符县知县的差遣。
一时间,张家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张仲微高升,忧的是张伯临入狱,虽说倒霉的是二房,但同为张姓,哪有不忧心的,远在衢州的张栋着急上火,特意派遣亲信回京捎信,让张仲微去向欧阳参政打探消息,谋取营救张伯临的办法。
其实就算张栋不讲,张仲微也是准备去的,这日他特意在酒楼订了个济楚阁儿,备了一桌酒,只道是要谢师恩,将欧阳参政请了来。待得酒过三巡,先大礼谢了欧阳参政提拔之恩,再恳求他拉张伯临一把,称张伯临本xing纯良,虽然投靠李简夫,但并未做过有损欧阳参政之事,并暗暗提醒欧阳参政,张伯临曾参过王翰林一本,算得上是王翰林一派的政敌。
欧阳参政听着听着,笑了,张伯临与张仲微虽分两房,却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他自然懂得,断没有提拔了张仲微,却任由张伯临在牢里的道理。
他饮下一杯酒,暗示张仲微,只要张伯临与李简夫脱离关系,不但能免除牢狱之苦,且能步步高升。
怎样才能算是和李简夫脱离了关系?张仲微陪欧阳参政吃完酒,回到家中,暗自琢磨。
此时张梁夫妻与李舒已入京,挤在大房的小院子里居住,一起商量救张伯临的办法。张仲微回家时,见李舒抹着泪从西边正房出来,突然明白了欧阳参政的意思。他走进房去,见只有林依一人在里面,便将门关上,复述了欧阳参政的话,道:“欧阳参政竟是想让哥哥休掉嫂子?”
他没想到,林依听了这话,丝毫不吃惊,道:“别提了,大哥是受李太守牵连,大家都知道,叔叔和婶娘正bī大嫂自请下堂呢。”
张仲微恍然,怪不得李舒方才是抹着泪出去的,原来是张梁和方氏bī她离开张家。
林依颇有些兔死狐悲,道:“他日沾大嫂的光时,吃她的,喝她的,叔叔还拿她当个宝,如今怕受牵连,就要赶她。若哪日我生意失败欠了钱,是不是也要赶我出门,再把债务推到我身上?”
张仲微也认为张梁和方氏此举不妥,做人不能忘恩负义,但要救张伯临,这又是最为便捷的方法,他觉得自己陷入了两难境地,长吁短叹一时,突然起身道:“我真是糊涂了,这样的事,自然需要大哥自己拿主意,光我在这里发愁有甚么用?”
林依道:“极是。”说着取了几块散碎银子出来,递与他道:“铜钱笨重,太显眼,拿这个去买通牢役,见到大哥再说。”
张仲微感激地握了握她的手,袖着银子出门,待贿赂过牢役,到牢中见到了张伯临,将欧阳参政的暗示和张梁夫妻的决定告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