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妹妹日身子可好?我听南宫兄说,路妹妹的qíng况堪虑,怕是活不过……”段霆天的言语直率得近乎无礼,眸光炯热,直盯着她,:路妹妹平日切莫cao劳,安心休养身子,栖蝶会代路妹妹伺候皇朝皇帝。“
路映夕又是一愣,他后半句话是何意思?
“国不可一日无君,当然也不能缺了皇后。”段霆天勾了勾唇角,隠约掠过一丝邪气,“这就是做皇帝的麻烦,看似风光,实则没有多少自由。倒不如像我这样,做一个逍遥自在的‘闲’王。”
路映夕一时无言,心头百味杂陈,静默半晌,才淡淡道:“人活于世必有束缚,段王爷也未必真正逍遥无忧吧?”
段霆天的眸底快速闪过一道暗芒,但面上仍是倜傥的俊朗笑容:“悠游于市井山野,总好过困在皇墙宫闱之内。”
路映夕淡笑,话语却是犀利:“段王爷的志向,怕是不在市井山野之中。”
段霆天似觉非常有趣,仰头大笑,却不搭话。
“段王爷请自便。”路映夕无心再多言,向他颔首致意,便就旋身离去。
回到宸宫,路映夕有些神思恍惚,心底莫名泛起一股酸涩。段霆天透露的讯息,似是指待她“死”后,栖蝶会取代她的位置,成为皇后?皇朝久攻龙朝不下,于是三国gān脆联结力量,一同歼灭龙朝?
她本该庆幸终于有人替代她担起和亲的重任,也该欢喜自己终于可获自由,可是,为什么心酸得发疼?
第三卷 第三十六章 失了方向
怔怔坐在窗柩旁,被窗外的暖阳照耀得面颊cháo红,可是她的手脚却渐冷,心底一阵阵寒意弥漫,无声无息地侵入四肢百骸。
冥思时久,她心中巳是剔透雪亮。原来,她确实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就连师父,她最信赖倚重的师父,也在暗中摆布着她的命运。
此后的时局发展,并不难猜想。等龙朝被三国吞噬分割,便就会形成三国鼎立的局面。皇朝独霸huáng河以南的广阔疆土,而两个小国必然会継续联手,同气南征。战争不会结束,只会越加混乱和激烈。
可这些,如今都与她无关了。她只怀疑一件事,师父一直挂在嘴边的“天命”,究竟是何深意?邬国没有金枝,她原是唯一的公主,这是否也在“天命”的预测之中?又或者,她和栖蝶都是命中注定能克慕容宸睿的人,所以才会有如此的安排?
脑中万千思绪纠结在一起,她不察日头西斜,也不知身后巳站立了一个人。
“药凉了。”低醇的嗓音徐徐响起,一只宽厚的手掌轻落在她肩上。
“嗯?”路映夕扭头看去,恍惚一笑,眉眼间不自觉地透出几许凄然。
“怎么了?是否身体不适?”皇帝皱了一下浓眉,眼中泛起关切之意,“内监说你愣坐在这儿一整个下午,唤你都无回应。”
路映夕缓缓站起,但因维持坐姿太久,双腿发麻,身子一斜,踉跄了两步。
皇帝眼捷手快地扶住她,可却被她挥手拂开。
“映夕!”皇帝微愠,蓦地扣住她的腰,一把她横抱起来,往内居龙榻走去。
他抿着薄唇,面色沉郁,安置她于chuáng榻上,然后不发一语地折身往外而去。不一会儿,亲手端着一碗温热的汤药返回,沉着声道:“乖乖把药喝了,别任xing。”
路映夕半躺着,举眸看他,四目相jiāo的刹那,她心中突然一酸。他面上的怒意,是要掩盖眼底的恐惧吗?他真的害怕失去她?想不到,到最后道是他在乎她,这个本应是敌人的男子。
见她怔仲晃神。眼神迷蒙楚楚,皇帝不由软了语声:“是否担忧病况?只要你好好休养,一定会康复。乖,先把这碗药喝了。”
“好。”路映夕低低应道,接过药碗,一口气饮下。
“别喝得这么急,当心呛着。”皇帝叮咛,但话未说完,瓷碗巳空。
她递出空碗,缩入被里,蒙头不响。
皇帝接过那药碗,啼笑皆非,她倒半点也不把他看在眼里。
他在chuáng沿坐下,看着她蜷成一团的模样,失笑道:“你要闷坏自己么?”
她不吭声,在漆黑的被下咬紧了下唇,泪水无声地滑落。她巳分不清楚,还有何人可以相信。即使现在下慕容宸睿怜惜她,她也觉得虚无缥缈,无法真切把握住。他若知道她并非病入膏肓,而是一直在骗他,他定会震怒翻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