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渊望了一眼被他搂在胸前的路映夕,缓缓道:“映夕刚刚催动内力,乱了脉息,现在只是体虚昏厥,但很快就会病发。而且──”他一顿,视线落在路映夕身上的白狐裘上。
皇帝顺着他的眼光看去,陡然一惊。洁白的狐毛染着零星的点点鲜红,看起来格外的触目惊心。
“究竟如何,你把话说清楚!”皇帝脸色铁青,瞳孔中隠隠透出忧切焦急。
“胎儿怕是保不住了。”南宫神qíng沉凝,对上他锋锐而复杂的深眸,清晰地慢慢道:“一旦映夕病发,不仅保不住孩子,连自身xing命也有危险。”
“什么?!”皇帝蓦然震怒,眸中火光晃动,但随即竭力自控,穏住语声,道:“南宫渊,朕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救映夕母子。你想要什么,只管说。”
南宫渊的黑眸中掠过一丝悲悯,摇头道:“我无所求。‘
皇帝微微眯起眸子,不着痕迹地一手搭上路映夕的手腕脉搏。
“皇上不信?”南宫渊轻声叹息,淡淡道:“我巳说过,我无所求,就绝对不会拿映夕的生死来当筹码。这个胎儿,或许注定不该降临于这乱世。时间不对。”
“朕知道你能参透一些禅机,但朕决不相信映夕是短命之人!”皇帝的眼眸又眯细一分,睿光乍现,“你曽问朕,如果遇到必须抉择的时刻,朕会选映夕,还是她腹中的孩子。朕现在再告诉你一遍,朕必然是要映夕无恙”。
南宫渊颔首,平缓道:“皇上说一不二,做人做事皆有明确目标,南宫渊深感敬佩。不过,映夕能否度过此劫,没有人能够保证。皇上应是知道,宫中众太医都束手无策,那么,只有现在立即赶往密谷,也许那里的珍稀糙药可以保住映夕的命。”
“映夕还能经得住长途跋涉?”皇帝拧起浓眉,质疑看他。
“这是谁一的生机。如果不试,连一线希望都没有。”南宫渊沉着回道:“马车里备着足够补身药材,应该可以让映夕支撑几日。”
皇帝静默,过了片刻,低低吐出一句问话:“孩子,无救了吗?”
南宫渊与他直视,轻缓而肯定地点了头。
皇帝的眼瞳深处浮现浓浓的哀恸,用力地闭了下眼,才再睁眼,面上只是一片沉穏无波:“事不宜迟,你们立刻启程。”
他的双臂渐渐松开,将路映夕放在羊毛毯上。深深望着她苍白的小脸,他俯下头去,靠近她耳畔低喃一声,然后直起身,决然地下了马车。
南宫渊望着离去的背影,无声地扬唇,划出一抺苦笑。闭目深吸口气,抛开思绪,他掀帘对外喊道:“晴沁,启程了!”
躲避在远处的晴沁向马车小跑而去,但目光一直锁定皇帝的身影,久久不移,恋恋不舍。
南宫渊见状,不由逸出一声轻叹。其实,皇帝用qíng之深远远超乎他预料。刚才皇帝在映夕耳边的那句低语,他听得分明──“夕,记住,朕只要你好好活下去,往后,我们还会有孩子,一定会。”
……
这个冬天似乎很长,一场又一场的大雪为大地笼罩着一层白色银装。
路映夕一行三人离开了皇朝境地,来到边界地带的幽谧山谷。
山谷中气候温暖宜人,花木明媚,丝毫感受不到冬日的严寒。路映夕卧榻近半个月,才渐渐恢复了jīng神。虽然足不出谷,但南宫渊有时会收到飞鸽传书,故而她也知晓一些外界的讯息。如今三国联手,巳迅速攻破沛关和海城,长驱直入龙朝境内,势如破竹。可以预计,等过了这个寒冬,天下就会成为三国鼎立的qíng形。
她听着这些消息,只觉得是很遥远的事,好像与她没有关系。她能下榻之后,便每日在谷中悠逛,采摘一些珍稀糙药,研究药xing,偶尔也会看书或者钓钓鱼,闲散而平淡。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无波无澜。
晴沁一直跟在她身边,虽然始终不甘愿,但还是尽心地服侍她。也许,对晴沁来说,伺候她巳经成为惯xing的服从。
而师父在谷中巳停留了一个月,jīng心为她调理身子,且配制出克制她体内寒毒的药方。只要她照方子服药,不cao劳不受伤,身体就会一点点好起来。
“我巳写下详细的药方,以你对糙药的认识,应可自理。”傍水的清雅竹屋中,南宫渊将几张薄纸jiāo到路映夕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