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想念他?”慕容宸睿突然冒出一句问话。
“嗯。”路映夕诚实地回答,凝眸看他。
慕容宸睿颔首,未再多言,也无嫉妒介怀的样子。
路映夕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他的右手,然后将头枕在他的手掌上,脸颊贴着他温热宽厚的掌心。
慕容宸睿用另一只手轻拂她柔顺的长发,手势温柔而缱绻。
此时无声胜有声,不需要赘言解释,因为早已经不再有猜忌置疑。
……
路皇后中毒身亡,后宫中人人皆知,但因皇帝不下旨发丧,众人暗自揣测圣意却也不敢多嘴置喙。
段皇后涉嫌毒杀路皇后,被刑部问罪,暂且关入天牢待皇帝亲审。
旁人不知后来皇帝是如何审段栖蝶,惟有路映夕再清楚不过。其实要让一个人百口莫辩也非多难的事,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要皇帝态度qiáng硬,饶是段栖蝶不服不甘也无计可施。最终,段栖蝶jiāo出了免死金牌,保自己一命。
事qíng顺利地告一段落,路映夕正yù找个借口“起死回生”,却在这日深夜发生了一件意外之事。
这两日她一直睡于冰晶棺之中,此举是为了避免引人疑窦。而冰晶棺就放置在风栖宫的寝宫之中,没有皇帝命令无人可以擅自搬动。
可是路映夕半夜惊醒时,骇然发现自己已不在寝宫内!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她能断定自己决非在夜明珠高悬的寝居中。
“映夕!映夕!”
她心中惊然,勉力按捺qíng绪,静心凝神,隐隐约约听见极为熟悉的声音透过冰晶棺盖传进来。
“映夕,你怎能先我而去!你可有想过我会多么心痛!”
路映夕愣住,恍惚怀疑起自己是否在做梦。这道嗓音明明是……
“区区蝶飞糙的毒,你竟无法自解?映夕!你枉为我南宫渊的徒弟!”那温润的声音渐渐高昂激愤起来,“早知彻底放手换来的是如此结果,我便不顾一切带你一起消失!早知慕容宸睿无法保护你,我就应该不理所谓天命将你抢过来!”
话语略一停顿,缓了下来,那语声中难掩悲恸哀伤,“映夕,我原是不想你为难,才请夏兄帮忙散播我已死的消息。我若死了,即使霖国与皇朝开战,你也无需顾虑我会和慕容宸睿为敌。我愿以一生不见你为代价,在这世上销声匿迹。映夕,我是否太懦弱?我见师尊尚在人世,便抛下玄门不管,我见你已觅得幸福,便自此埋葬自己,我是否懦弱又可笑?”
路映夕听着涩然,真的是师父,师父没有死……
“映夕,过去我曾救国很多人,有达官贵人,也有平民百姓,穷人乞丐,可是,原来我这样失败,我救不了自己,更救不了自己心爱的女子。”南宫渊的语气变得沉寂,带着浓重的酸楚和自弃。
路映夕正想启口宽慰,忽听一声低低幽幽的呓语飘入耳中。
“映夕,我从不曾说过,从今往后也不再有机会说……不知何时我已爱上了你,爱得那般深,竟难以自拔……”
她原已张唇,不由僵住。如果她现在出声,师父会否尴尬窘迫?
但也就她闭嘴的那轻微声响,已足够南宫渊陡然醒觉,他的双手迟疑地触向棺盖边沿,慢慢抬起……
“映夕?”他小心而期待地轻唤。
“师父。”路映夕只得温声回应。
“你没有死?”南宫渊的口吻仍是极轻,像是怕打破了美好的梦境。
“没有,只是诈死。”路映夕从棺中坐起,在黑暗中看到一双熠熠发亮的眼眸,那幽眸中一点点地绽放狂喜之色,犹如星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你没有死!”南宫渊重复此句,但已转换为欣喜若狂的语调。他忽然俯身,一把将她抱起,紧紧搂在胸前!
路映夕一僵,不知该做何反应,愣愣地由他拥抱着。
幽暗中,他把脸贴伏她颈边,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感觉到仿佛有热烫的液体滴落在她的颈肌上。
疑虑着,又感觉到他抬首抽离,而自己的额头微微一热,似被温软的东西触碰了一下。
“呵,映夕……”长长的叹息从南宫渊口中逸出,似满足,更似一种死里逃生的豁然开朗。
他缓缓地松手放开了她,点亮火褶,对上她的眼睛,扬起一抹俊雅如常的笑容:“太好了,你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