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骗子。」他却笨得老是被她骗倒。
「好吧,那我们建议最好让这个骗子入院接受完整治疗,不能在拖了。」
已经……这麼糟糕了吗?他却一点也不知qíng……
心绪恍惚地回到病房,没看到她的人,转而问一旁收拾点滴空瓶的护士∶「她人呢?」
护士指了指长廊尽头。「说是想去看雪,要你回来时到外面找她。」
沈瀚宇二话不说,快步往外走。
尽头的那一端,她沈静的身影静候著,他的心柔软了,步伐不自觉放慢,无声走近她。
她双手伸向屋檐外承接雪花,似有若无地哼吟著他不熟悉的旋律。
「你在哼哼唉唉的念什麼经?」
他回来了。沈天晴欣喜地笑开,将手伸向声音的发源处。「等你好久了。你和那个老古董都说了什麼?真多话可聊。」
什麼老古董,里昂医生只是不理会她的抗议,多扎了她一针而已,她就记恨到现在。
他目光定在她完美得毫无破绽的笑颜上,决定不说破。「也没什麼,就随便聊聊,他说你是他见过最合作的病人,如果你可以不要再叫他老古董会更好。」
愉快的笑声轻轻逸出。「我也喜欢他,但是如果他能够不要每次见到我就说服我住院的话,我会更喜欢他。」
他沈默了下。「为什麼不住院?」
她笑容僵了僵,旋即又若无其事地指著外头的雪景。「哥,现在整个世界都被白雪覆盖,举目望去,是不是一片白皑皑的,有没有很漂亮?」
「嗯,很漂亮,我现在看到的,是白色的树、白色的屋宇、白色的世界。」
「呵,我就知道。」她双手jiāo握放在胸前,像是也亲眼看到了一般。「哥,你知道我为什麼要你带我来看雪吗?」
他没说话,她静了下,冒出一句∶「哥,我唱歌给你听。」
她柔柔哼唱,片片段段柔婉旋律飘出唇畔,飘进他来不及关闭的酸楚心扉。
说了再见是否就能不再想念 说了抱歉是否就能理解了一切眼泪代替你亲吻我的脸 我的世界忽然冰天白雪五指之间还残留你的昨天 一片一片怎麼拼贴完全七月七日晴 忽然下起了大雪 不敢睁开眼 希望是我的幻觉我站在地球边 眼睁睁看著雪 覆盖你来的那条街七月七日晴 黑夜忽然变白天 我失去知觉 看见相爱的极限我望著地平线 天空无际无边 听不见你道别……
「……好凄凉的旋律。」那年,她就是抱著这样的心qíng与他分离吗?
「你知道,我为什麼要唱这首歌给你听吗?」
他拉回视线,将她随风轻扬的长发拨到耳後,指掌轻抚她略略冰凉的脸蛋,低应了声∶「嗯。」
「你不在的那几年,每次听到这首歌就会想起你,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七月七日真的不再下雨,我会要你陪我来看雪。」
因为,这首歌唱出她的心境,她藏在心底,无法宣之於口的酸楚心qíng……
沈瀚宇深深凝视著她。她,看见相爱的极限了吗?
他与她,冰天雪地之下的爱qíng极限……
「为什麼不住院?」他又问了一次。
这回,她没再企图扯开话题,沈默了好久好久--
「哥,我想回家了。」
他眸光一dàng,清楚她指的,不单单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累了,我好想家,好想爸妈。哥,我们回家了,好不好?」
沈瀚宇鼻头一酸,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好,回家,回我们的家。」
***
今天,是他们在瑞士的最後一晚,天一亮,他们就要搭最早的一班飞机回台湾。
半夜醒来,发现怀抱一片空虚,他坐起身,冷风由窗口灌进房内,他转头看去,沈天晴跌坐在地面上,抱膝缩成一团,下唇咬得死白。
外头气温低得冻人,她却不合常理地流了一身冷汗。
他下了chuáng,取出医院配给的药剂帮她注she,动作沈稳、冷静。
「……哥?」她吓了一跳。
他什麼也没说,默默地帮她的双脚按摩,舒缓疼痛。
「……你早就知道了?」她感觉出异样。他是几时发现?又是怎麼发现的?她一直以为她隐藏得很好……
他还是不说话。
「哥?」沈天晴心慌地摸索他的所在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