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耳边满是嘈杂的声音,他忽然想起,其实俩人曾有过一段难能可贵的友qíng。他们俩曾在高考前的篮球赛中配合默契,将态度嚣张的一班杀的落花流水。因为想起从前,他的目光变得柔和温暖。他像以前在篮球场上一样,捶了钟越一拳,“你小子,果然是出息了。”
钟越立刻感觉到他敌意的消散,握拳做了个“胜利”的手势。不管他们之间有多少解不开的心结,曾经共同度过的那段青葱岁月,不可磨灭。两个男人间的长久的僵硬隔阂在彼此的熟悉的动作中获得化解,维系他们感qíng的是再也回不来的少年时光。
何如初却什么都没察觉,低着头一味说:“这袋子东西是给你妈妈的,这袋子你拿给林丹云妈妈,还有这个白色袋子是给我妈妈的——”见他根本没注意听,气恼说:“你听清楚了没?到时候别弄混了!”
他忙敷衍说知道知道。她骂:“你知道个头!我问你,白色袋子给谁的?”他答不出来,便说:“你怎么那么麻烦?又不是开杂货铺,带这么多东西!”何如初打了他一下,“叫你带点东西都这么多废话。到底有没有听清我刚才说的话?”气势汹汹的样子。
钟越忙拉住她,扯在自己身边,口里说:“不用担心,我在袋子里贴了条,写明白了哪个是给谁的。”将东西亲手jiāo给韩张。她跟韩张之间言行无忌,亲昵的过分,到底让他有点吃味。
韩张见他这样防着他,忽然得意地笑了。
时间堆积起来的感qíng,牢不可破,连爱qíng也无法完全遮掩。
认识到这一点,他觉得此生了无遗憾。
回到家里,离过年还早,韩妈妈照旧带毕业班,学校还没有放假。因为忙,也没工夫催着他去相亲。见他回来后整日无所事事,便说:“省的你闲得慌,替我去资料室,将今年考生的档案整理好。”给了他钥匙。
上临一中近年来新建了许多高楼大厦,可是资料室还是以前那个,在旧教学区求学楼的拐角处,平时人迹罕至。打开不起眼的铁门,两边高高的资料架一路延伸过去,留出一条窄窄的通道,一眼望不到头,像悠长悠长的岁月,踽踽走着,一直,一直这样走下去……头上的灯光轻轻洒下来,落在地上,像是铺了一层粉——记忆的粉,就这样无声无息被chuī开来。
高二那年暑假,因为学校大肆整修,不用补习,整整放了两个月的假。一伙人天天疯玩,最后玩腻了,觉得懒懒的,什么地方都没意思。她照旧唉声叹气说无聊,林丹云受不了她的长吁短叹,抛下她和同学滑冰去了。她摇头说不想去,滑冰还不就那么一回事么!
转头来他家里混时间。因为楼道在装修,乒乒乓乓闹得慌,她左一句郁闷,右一句郁闷,把他吵得烦不胜烦,没好气说:“你要安静是吗?跟我来。”拿了韩妈妈一大串钥匙,带她来到资料室。打开门,翻着白眼说:“这里总安静了吧,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别说人,连鬼影都没有。你一个人好好享受吧。”
她进去转了转,拍手说:“哎呀,这里凉快,我就在这里待一下午。”他不相信她有那么好的耐xing,一个人待的住,挑眉说:“行,那你就好好待着乘凉吧。”说完,带上门自己先走了。在过道上站了站,没想到她真没追出来,反而听见“啪”的一声落锁的声音。
他摇了摇头,管她呢,自顾自回家了。少了她在旁边叽叽喳喳,突然觉得安静的不习惯,这里不对,那里也不对,左右不是。拿着遥控器胡乱转台,屏幕闪花了眼,根本没心思看电视。qiáng迫自己看了会儿书,心不在焉的,也没什么效率。心想,算了,还是去看看她在gān什么吧,别到时候把自己反锁在里面出不来,那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回头一定又要怪到他身上。
悄悄开了门,尽量不发出声音,蹑手蹑脚进去一看,她不知道哪里搬来一堆报纸,铺在地上当chuáng,又叠起一堆杂志做枕头,背对着他睡得正香呢。他蹲在她跟前静静看了她半晌,睡得很沉,一点知觉都没有,于是挑起她发梢挠她眼睛。见她不耐烦挥手,大概以为是蚊虫,转个身继续睡。他心里闷笑的不行。
见她皱眉要醒,赶紧住手。过了一会儿,又去逗她,一下一下挠她鼻子。这下使过了劲儿,她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睁开眼。见是他捣乱,又打又骂:“一天到晚这么缺德,你就不能做点好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