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雪两腿紧夹着马腹,一手拽住在风中飞舞的缰绳,一手紧紧搂着祝雨落的腰,还特地注意到避开对方的伤口。
祝雨落的坐骑长嘶一声,在原地蹦跳了几下,又飞快地向前奔跑,似乎想借这样的速度,把马背上的人颠簸下来一般。晓雪仿佛在马背上生根了一样,无论胯下的马匹如何折腾,她依然抱着祝雨落稳稳地骑在马背上。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远,身下的那匹马拿背上的人没辙,渐渐地老实下来。晓雪一拉缰绳,它慢慢地停下来,口中喷着白雾,不停地打着响鼻。
晓雪小心地查看雨落姐姐的伤势。一支白翎羽箭正从她的心脏中央穿胸而过,透过她的后背,露出带着倒钩的箭头来。晓雪的鼻子一酸,眼泪马上下来了。任谁即便有九条命,也不可能在一箭穿心的qíng况下,还留有xing命。
想着怀中跟自己流着一半相同血液的姐姐,想到跟她的投缘,和一些往事,晓雪痛哭失声。
哭了很久,晓雪流着泪,把雨落姐姐从马背上抱下来,白色的斗篷扑在地上,想把她平放在上面。可是后背露出的箭尖,会使她躺不平稳。晓雪吸吸鼻子,从靴筒中抽出从师父那讹来的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运气于腕,将箭头贴着盔甲削掉。才又小心翼翼地把祝雨落平放在斗篷上。
望着祝雨落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晓雪悲从中来,泪水又如雨点般洒落下来,落在了祝雨落那惨白如雪的面颊上。晓雪从怀中掏出帕子,为她拭掉自己洒落在她脸上的泪珠,看着她嘴边喷出鲜红的血,又把拿着帕子的手伸到了她的嘴边……
突然,手上传来的微微温热的气息,晓雪心中一阵惊喜,赶忙把手指放在祝雨落的鼻子下。果然,虽然微弱,但真实存在的鼻息传到了她的手指上。
晓雪大喜过望,本以为绝对没有生存可能的雨落姐姐,还一息尚存,怎能不让她惊喜jiāo加?
晓雪赶忙从贴身处翻出随身携带的灵丹妙药,眼睛停在那瓶有起死回生功效的“灵禅丹”上。她毫不犹豫地从瓶中倒出一颗“灵禅丹”,小心地捏开雨落姐姐的牙关,将那颗如樱桃大小,散发着浓浓香气的丹药,塞进了她的口中。
这“灵禅丹”入口即化,很快地流入祝雨落的口中,晓雪知道重伤的人的体温不能低于一定的温度,否则也会有生命危险。她顾不得寒冷,从自己身上脱下了带着自己体温的袄子,避开伤口,裹在了雨落姐姐的身上。她全身心地关注着祝雨落的状况,忘记了寒冷,忘记了身边的一切。
大约过了一刻钟,祝雨落的气息渐渐稳定下来,呼吸也恢复了正常。可是,她心口上的羽箭,依然突兀地竖在那儿。晓雪不敢为她拔箭,怕不当的cao作会对她的心脏产生二次伤害。她想了想,便又小心地抱起祝雨落,将她放置于一旁静立着的马背上,自己也顾不得地上铺着的染血的斗篷,骑上马背,朝着来时的路上疾驰而回。她知道,大师兄一定会沿着马儿留下的足迹,追过来的。
果然,走了不到两里路,便看见任君轶骑在他的雪兔上,朝着她这边飞奔而来。
见到大师兄,晓雪好不容易刹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她哽咽着差点说不成句:“大……师兄,快救救……雨落姐姐……”
任君轶见晓雪只穿着单薄的夹衣,小脸冻得通红,本来红润诱人的小嘴,冻成了青紫色。他解下自己身上的斗篷,披在晓雪的身上,左右看了看,对晓雪道:“那边有个山dòng,我们先把雨落搬到那儿,再看看她的伤势,好吗?”他的声音很轻柔,生怕再给晓雪脆弱的心灵雪上加霜。因为,他知道晓雪平时看似没心没肺,却极其重视身边的亲人们,不舍得让他们受一点伤害。
他们发现的那个山dòng很大很gān燥,dòng中有些碎石和枯糙,都被任君轶给清理了出去,又捡来柴禾,点了一堆火,才将祝雨落放在了火堆旁的地面上。
晓雪轻轻地帮祝雨落脱下沉甸甸的盔甲,有时候怕碰到她胸口的羽箭,就用匕首割开盔甲。等整套盔甲脱下来的时候,已经七零八落,不像样子了。
盔甲里面是晓雪让织绣坊帮忙做的贴身羽绒服,祝雨落的是鹅huáng色的,娘亲的是火红色的。此时,那鹅huáng色的羽绒服上,染上点点血迹,看着显得格外触目惊心。晓雪抽抽鼻子,忍着泪水,割开羽绒服胸前部分,在羽绒纷飞中,又为雨落姐姐脱下了毛衣,只剩下一件贴身的亵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