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然察觉自己心中的念头,与倾失笑,她早已远离了那一行,为何还想着这些?
喝了口酸梅汤,感受着酸甜沁凉的美好滋味在口中弥漫开,不由半阖上眼回味。只要有银子,即使是王公贵族才能享用得到的夏日冰镇之物一样能够被她弄到……就算没银子,她还是能弄得到。
“小展哥哥,在吗?”院门被突然敲响,带有浓浓童音的女孩子声音从门外传来。
慕容展没有动,甚至连眼睛也没瞬一下。与倾却眼尖地发现他的双腿已开始在轻微地打颤,不由轻笑一声,起身,拿起身边的紫竹伞袅袅娜娜地往门外走去。在经过他身边时,手掌状似随意地在他肩上轻轻一拍,“你继续,我出去走走。”
扑通!慕容展竟没承受住她那一掌之力,重重摔倒在地。
与倾并没回头,走上前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穿着碎花衫的小姑娘,圆圆的小脸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看到出来的是与倾,那原本带着些许期盼的大眼中浮起明显的失望神色,还夹带着一抹拘谨。
“小青姐姐,小展哥哥在吗?”她的手背在后面,紧张地扭在了一块。
与倾笑得无害,身子却堪堪挡住了女孩瞧向院内的视线,“小展在做功课,你晚一点再来找他玩吧。”那孩子赤luǒ着上身,可不能让这小丫头眼睛占去了便宜。
“哦……”女孩不甘地踮起脚尖想往里看,没料到与倾竟然就这样背着身将门给关上,而后卡搭一声上了锁。
“我去街上转转,巧丫头要不要跟我一道去?”与倾一边撑开伞,一边好脾气地问。
女孩叫巧儿,就住在隔壁,自见过慕容展一面后,就常常过来窜门。与倾眼睛何等锐利,只一眼便看出了这qíng窦初开的丫头对慕容展的爱慕。只是慕容展没什么反应,她自也就不说出来。
巧儿见门被锁上,小嘴不高兴地嘟了起来,摇了摇头,“我不去了,小青姐姐自己去吧。”说完,便甩着两条小辫子跑开了。
与倾抿唇而笑,瞟了眼关上的门,便走往街上。
慕容展四肢摊开躺在地上,听着外面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任烈阳曝晒着他的身体,一动也没动。
曾经他以为自己永远也走不出欢阁,在被一张破糙席裹了丢至乱葬岗之前。那样被人轻贱凌rǔ的日子仿佛恶梦一般,常常在午夜梦回紧攫住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始终想不明白,明知没有希望,他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是对活着还有一份念想吧。闭眼,他抬手挡在眼前,遮住太阳刺目的光芒。
为了那个总是打得他鼻青脸肿,却又在他家被抄的时候,哭得鼻涕眼泪糊成一团的丫头吧。他答应过要回去找她,所以他不能死,即使死比活着容易上一百倍一千倍。
学武,也是为了她吧。皱眉,慕容展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水缸边,用瓢舀起被太阳烤得温热的水当头浇下。
不,不是为了她。他摇头甩开脑海中那双带着野xing的明亮双眸。
他只是不想再被人践踏在脚底下了。
第二章(下)
暮色降临,慕容展拖着一身的疲惫做好饭菜,与倾才回来。相对无言地吃完饭,她又指使着慕容展在院子中放上一块厚厚的地毡,再在上面铺上一层凉席,放上一张矮桌和几个软枕,摆上茶具和糕果,燃上驱蚊的熏香,自己则如同以往一样躺在哪里纳凉。
若再这样下去,估计用不了多久,她肚腹上就要长出一圈肥油来。一边将剥好皮的葡萄放进嘴里,与倾一边想。
这孩子真经得起cao。睨了眼在厨房洗碗的慕容展,她的眼中不经意泄露出一丝心疼。
每天只睡两个时辰,除了去夫子那里上课,练功,打理两人的饮食起居外,还要应付自己随时兴起的刻意刁难。晚上,她甚至可以听到他因为累极反而无法深眠的辗转声。
她以为他会受不了放弃。
与倾无声地叹了口气,笑看着星罗棋布的天空。事实证明,他不仅将每一件事都做得妥妥贴贴,还一点怨色也没有。这样,她还有什么好苛求的?
“小展,过来。”见他洗完碗,准备回屋收拾两人的衣服来洗,她开口叫住。
慕容展刚一走到地席旁,便被她拉坐在席上。
“把鞋脱了……今天晚上且歇歇,陪我一夜。”坐起身,与倾抬手取下头上簪子,任一头青丝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