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女山下的小娘子_作者:然小安(84)

  施裕从小受到爹爹的教导,做事要仁义,万事礼三分。如果没有发生当年的事,也许他真的会成为子承父业的一个温文尔雅的将军。可时光不能倒回,他已回不到最初,现在他的体内正在迸发着嗜血的火苗。

  “爹!jú儿,还要托爹爹好生照顾!”他眉目间太多的不舍。

  “恩,你放心去吧,一切有我在,外人伤不了她!”

  “那昨夜镇子上发生的事?爹爹可有考虑过?”施裕还是很担心平白为小娘子招来的祸事,若是自己还在,这一切都将不是问题。可如今……实在是令人堪忧啊!

  施老爹心中早有打算,慢慢说道:“你且安心离去,这些小事我自由安排。我早前教你的一些东西,对你来说,现在都是纸上谈兵,战场上瞬息万变,切记不可心浮气躁,遇事一定要冷静,该果断时果断!兵不厌诈,你日后作为一方将领,处处要先以将士们的xing命为忧,裕儿,一定要牢记于心!”

  施裕知道自家爹爹的良苦用心,站起身向父亲行了个大礼,“爹,家中有劳你了!jú儿聪慧,又听话,您多指点她一下!”

  施老爹不怒反笑:“我儿真是长大了!你从进门到出门句句不离你的jú儿,她是我的儿媳妇,难道你离去了,我就不管她了吗?哎……我一个瞎眼老头子,造的是什么孽啊?这句话不是应该反复对jú儿说的吗?怎的遇到你这个不孝儿子反到要你爹来帮你照看媳妇儿?可怜我这个老头子啊!”

  施裕被父亲说了个脸红,几乎想马上夺门而出。“那我先走了,明日jú儿起来,便把这封信jiāo给她吧?”

  施老爹叹了口气:“你不打算让她送你?”

  施裕摇了摇头,“她已经够心伤难过了,明日的离别就算了吧,我一辈子都不愿让她看见我离去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施裕终于要走了,安安怎么觉得把他写走了却感觉更畅快了呢?

  ☆、第四十七章

  次日,天还未亮,白小jú渐渐苏醒。她习惯xing的去抱枕边的男人,才刚翻了个身,便察觉到自己扑了个空。她伸出玉手在炕的那一侧来回拍摸,一遍又一遍,还是空无一人。她忽的想起昨夜突如其来的祸事,乍醒,坐在炕头上有片刻的发呆,心中大骇,猛然间跳下chuáng。她大叫着拉开门,一股寒风立时钻进屋子,她不管不顾,嘶喊着:“相公,相公,相公!”

  她的叫喊声首先是回dàng在新盖的房屋四壁,然后透过厚实的墙传到院子里,再穿过篱笆墙,钻过大雪压枝的树木,似乎飘了好远好远,直达某一个人的心里。

  白小jú顾不得像往常那样里一层外一层的穿戴妥当再出门。她只着一件单衣,赤着双脚跑进院子里的雪地里,刚下过一场大雪的新年,是从未有过的苍凉。她焦急的站在院子里喊着相公,相公,无人答话。脚下的雪水从脚心上升到心底,冬日里的寒风更是刺骨的冰冷,冰冻了她的手,她的脸,他的心。

  她祈求相公这会儿会待在公爹的屋里。他们是父子,高堂在上,儿子要远离家门,总是得向自家父亲做个告别的。

  施老爹咣当一声推开门,早已穿戴整齐的老人看上去像是一夜未睡,神qíng有些疲倦,有些忧愁。

  白小jú呆愣的望着施庆山,心中所想破灭了大半。白小jú想张口发问,施老爹却抢先一步开口道:“jú儿,裕儿已经走了!”

  白小jú大痛,踉跄的退了两步,险些跌倒。她神qíng有些涣散,喃喃自语道:“走了?怎么会走了?不是说好要我相送的吗?我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没有jiāo代,好多好多的话没有嘱咐,他怎能一声不吭的就走了。我甚至连一件他贴身的衣物都未整理,这么冷的天,他可有穿那件新做的厚棉衣上路?我……我……都怪我,都怪我贪睡,误了时辰!相公!你为什么连叫都不叫醒我?”

  施老爹也是于心不忍,儿子离家从军,他的不舍又怎会少于她?

  “jú儿,当心身子!”

  白小jú对施老爹的话置若罔闻,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任寒风冬雪渗透她离别的心痛。施老爹双目早已失明,这一幕,他当然无法看到。

  白小jú微启着冻得发紫的嘴唇,用那仍不置信的语调继续问道:“爹?当真走了?”

  施庆山知道儿媳妇儿心中的不舍,因为自己年轻时也曾离过家,也曾感受过那样依依惜别的qíng分。但他不是他儿子,缓解不了她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