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幽咬着唇,“为什么一定要做个音乐人,只要琪琪过得快乐,做别的也可以。”
“琪琪小姐和她父亲一样,有难得一见的音乐天才,你不懂音乐,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迈森太太,我……没别的意思……”他突地看到瞪大一双泪眼,愤怒地盯着他。
“不懂音乐就没有发言权吗?不懂音乐就低人一等呜?懂音乐的人就高尚吗?以前我还觉得听音乐是一件高雅的享受,现在我鄙视音乐,它让我恶心。”左幽激动地站起头,但是突然的头晕又让她跌坐在沙发上。“如果琪琪学了音乐成为一个没有道德的人,我宁可她非常平慵,做一个平凡的人,象所有玩娃娃、泥巴,不识音符的其他女孩。汉斯先生,请转告迈森,我同意离婚,条件就是把琪琪给我。”
左幽说完,把身子转过去,表明没有商量的余地,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必要。
汉斯怔怔看了看她,“我会转达。你要多保重身体。”
“谢谢。”
听到汽车的引擎声远去,左幽的泪有无声而落。她曾为琪琪的音乐天斌而骄傲,现在,她不这样想,她要带着琪琪回中国,远离欧洲,远离音乐,远离她爱上没来得及表白就夭折的爱qíng。
她的爱qíng,开始都非常绚丽,但都不得善终,就象是个恶xing循环似的。姚旭是,斐凌帆是,迈森也没有例外。她非常清楚姚旭是被左静设了圈套,才做下了那种错事,她心疼他却又无奈,因为左静是她的妹妹。斐凌帆是因为家庭的特殊肩负的责任。他们两个人对她不是不爱,更不算背叛,更多的是一种无奈。
迈森呢?她不想评论,东西方不问的爱qíng观、家庭观,爱的时候火辣辣,不爱的时候冷冰冰,很坦白,她欣赏他的随意,只是欣赏。
但是姚旭和斐凌帆离开她时的痛,都不及迈森带给她痛的一半。迈森就象生生地割着她的ròu,一刀又一刀,她疼得血淋淋的,又不能很快地死去。
都已经决定要离婚的人,前一夜还疯狂地和她做爱,深入她的身体,没有什么羞rǔ比这个羞rǔ更大了。
她刚醒悟来的爱,很快的就死得光光。她一点都不留恋他的爱了,她也渴盼分手,他优秀也罢、俊帅也好,和她没有关系,她只要带着她的琪琪走得越远越好。
第三十六章 绝缘体与肥皂泡(中)
汉斯走后的一整天、一整夜,左幽没有接到任何电话,也没有其他人来过,她连chuáng都没有敢碰,她怕一不小心错过了什么会很后悔。
等待好象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她要走出去。
几天没换衣服了,左幽决定要吃点东西、洗个澡,不然琪琪还没见到了,自己就先倒下,那怎么行呢?
她和迈森的卧室对着一座山,到了晚上,看出去便像黑夜的海那么漆黑,迈森在这样的夜里,抱着觉得更近,象不可分隔的连体婴。他不能和她分开,哪怕一个晚上都不行,于是他去哪里都要带上她和琪琪,就象她们是他必须的行李。七年,只分开了一次,什么都变了。
冥冥之中的注定,她信命。
chuáng单皱着,留着他和她的痕迹,她心慌意乱地把chuáng单揉成一团,如同她和迈森的第一次,她把chuáng单塞到了chuáng下,不,她哆嗦地从抽屉里找出剪刀,对准chuáng单狠命地剪铰着,用力、拼命,亚麻的chuáng单很快变成了一块块、一条条,她仍在剪,对准指头一下子就剪了下去,知道鲜血淌满了掌心,她才感到疼痛,低头一看,指头生生被剪下了一大块ròu。一块ròu就流下这么多的血,琪琪是她心尖尖上的ròu,如果失去,她一定会死的。
左幽胡乱包扎了伤处,急急冲了澡,换了衣服,她从车库里倒出车,发疯似的往城内开去。
她去了莉迪亚的琴室,帮佣说小姐去瑞士演出了,晚上才会到家。
她去了迈森的乐团,迈森不再。她给迈森打电话,电话关机中。
她去了音乐厅,维也纳大大小小的音乐厅,她一间间的找,没有迈森。
她去了以前的寓所,散乱的衬衫和chuáng单,证明迈森晚上住在这,可是他现在不在。
她开着车,内城到外城,城南到城北,城西到城东,她能想到的地方,她一个都没放过。可惜,上帝与她作对,她伏在方向盘上开始哭泣。
夜,默默的漆黑如没有星星、月光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