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几房虽时有争斗,但只涉及大人,却没波及下一辈的小孩子们。且贺词和贺圆小时候可爱,史仪等人更加喜欢逗了他们玩。因此贺圆虽知道史仪略看轻自己的老娘,对她却也谈不上敌对,这会听得她放低姿态求自己这个小孩子,为的又是贺瑛,倒有些感叹,忙应道:“伯娘放心,这个我晓得的。况且瑛姐姐待我们又好,自然不能让她有个什么。”
其实二房也不容易啊,因为贺潜木是庶出的,在贺老太太跟前说不上话,再加上贺老太太不喜欢二太太,二房凡事就争不过大房去。史仪作为二房的大媳妇,带了两个女儿在贺老太太跟前奉承,偏二太太还不满意她,只说她放着正经婆婆不服侍,只去服侍太婆婆,史仪也有苦难言。因贺瑛出落的好,本来还指望着贺瑛嫁个好人家给自己争一口气,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嗓子眼里就像被堵上了一样难受。
过得几日,贺府倒借着由头请了几家府里的太太们相聚,顺道请了顾太太。顾太太却是年初托人来贺府求过亲的莫太太的弟妇。
顾太太接到贺家下的帖子,请她来府赴宴时,马上就找了嫂子莫太太去说话,莫太太一听道:“这当下不年不节的,却请了你去赴宴,自然是跟婚事有关了。因上回为柏儿求娶她府里的瑛姑娘,却没下文。本以为此事没指望了。这回只怕有眉目呢,你只管去,把话放开来说。若是有眉目,咱们自然再着人上门去求亲。”
顾太太点点头道:“贺府素有家教,姑娘都教得好的,若能娶了当媳妇,带出去也有面子。只是上回既是没有下文,为何这回又上赶着请我过去?莫不成是瑛姑娘过了年就十六了,这会却没有找到更好的人家,只能让咱们拣个便宜?”
“上回沈夫人嫁女点嫁妆时,有品级的夫人们都过府去观礼,听得夫人们都带了自家姑娘一起去,那会儿倒有几个赞瑛姑娘温文有礼的,只是几家府上的哥儿不是娶了亲,就是只剩了庶出儿子,度着贺奶奶挑不到合适人选,瑛姑娘又等不得了,这会又想起我们柏儿来罢!”顾太太同陈夫人却是手帕jiāo,早听得陈夫人细说了那日沈夫人点嫁妆时,各府里去的是那位夫人那位姑娘,因说起贺瑛在姑娘们当中是一个出挑的,却悄悄嘀咕过年初求的亲,这便没有下文了。本待年下为儿子莫文柏另说一头婚事的,这会听得史仪请弟妇顾太太去赴宴,却重生起希望来,细细嘱了好多话。
却说史仪见贺瑛虽还是恹恹的,每日还照常做针线请安等,稍稍放下心来。这一日请客,一时听人报顾太太来了,忙迎了出去。几位太太一时进府,因都是相熟的,倒不太拘礼,一时大家喝茶说话,因大家说起沈夫人嫁女的盛事,又说起那天点嫁妆时见到各府里的姑娘,都赞贺瑛那天穿戴的好,倒显了一头。
宴席开时,顾太太同史仪坐一处去,悄悄道:“年初我嫂子倒着人上门来求亲,听得贺奶奶说那时分不大吉利,一时没下文。嫂子还说道这回待要再择个吉日来求亲,就怕贺奶奶再次借机推了呢,现下可没敢轻举妄动。”
史仪要的正是这句话,自有一番话应对。顾太太得了话,回去时便同莫太太透了口风。莫太太一时大喜,忙忙着人又上贺府去求亲。这回史仪极慡快的应下了婚事。
听得母亲要把自己许给莫府三房的大少爷莫文柏,贺瑛一时在房内哭了,“年初才拒绝了人家,这会又上赶着要许了他家,难不成真怕我嫁不出去了?”
石榴那一日被史仪叫去问话,她也是一个伶俐的,上下一联系,就知道了自家姑娘的心思,候着夜间无人,悄悄道:“姑娘,我听得夫人们背后说,那状元郎沈愿之却有意中人,只是那意中人带发修行了,他便苦苦等着那意中人还俗。听得先前发了愿,除了那意中人,谁也不娶的。”
贺瑛听得石榴的话,“啐”了她一口道:“你跟我说这些作什么?”
“我还不是怕姑娘……”石榴见贺瑛黑了脸,一急道:“奶奶急着把姑娘许出去,还不是听到……”
“听到什么了?”贺瑛一时疑心大起,见石榴慌慌闭了嘴,冷笑道:“枉我平日相信你,如今有了事儿,你倒先瞒了我,却叫我怎么想?”
“姑娘!”石榴见再也瞒不下去了,只得把那日史仪叫了自己去问话,及后又请了贺圆过去房里的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