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千姿怪异地看了他一眼,疏离一笑,“多谢太子!”
马车缓缓驶离太学院,三千太学生怅然地呆坐书舍,犹觉刚才的琴箫和鸣与佳人如梦境。阮湛之恍惚地倚在窗前,心空落落的。
太学院外,司马衷张大嘴,朝着马车的方向,不能回神。“宋公公,刚刚那是真的吗?”
“太子,确有稽小姐其人。”宋公公悄然摇头,但好象那稽小姐不是太子可以随意碰的女子。
刚刚那帮太学生严护的神态,他可是看得真。
“小王第一次觉得自已微不足道,心突突地狂跳,傻傻的!”司马衷失魂落泊地跨上马,“也不知她可愿赏光到皇宫坐坐?”
这不敢确定的话语,宋公公听得想笑,“你是太子呀,想请谁,谁敢拒绝啊!”
“她不一样。”不知为何,他对她,一点亵渎的念头都不敢,“她能和小王一起走走,对我笑一下,听她弹弹琴,小王就满足了。”
如果,如果能牵下她的手,那么让他放弃现在的太子之位,他都愿意。看着她,他涌上心头的是疼惜、爱怜、不舍,而不是ròuyù的占有。
宋公公皱起眉头,太子也太小心翼翼了吧!稽侍中在朝中做官,让他妹妹做这点小事应该不难。太子平时对他们下人都不错,他们也该为太子出出力了。
第十六章,清风徐来 下
楼外楼看似一间豪华的酒楼,伙计也都是笑容可掬的伙计,侍女虽美艳,但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其实这楼中每一个人到每一间厅室,都是孔综jīng心挑选、jīng心设计。
伙计放下抹布、餐勺,侍女搁下汤盘,换上劲装,便能飞檐走壁、杀人于无迹。厅室稍一变动,便如一座迷宫,二个时辰可安全撤离洛阳城。
他花了四年,才有了今日的楼外楼。司马晔此次来洛阳,成败在此一举,他丝毫不敢有任何闪失。
季千姿是个意外,幸好她从不过问楼外楼的任何一切,也很少和伙计们聊天,除了和司马晔亲近外,她把自已与大家隔得很远。
他看得出司马晔诚心想照顾好她,尽了全力让她快乐。他和伙计们爱屋及乌,也是没有理由的呵护着。很有默契地,当她妆容成男子,他们会称呼“季公子”,当她一身女装时,他们就会称“季小姐。”
称呼“季小姐”的时刻越来越多了。
天还没擦黑,马车从后院缓缓进来,季千姿跳下马车,摘了纱帽,挽起袖子,直奔药圃,一言不发地从井边提水浇苗。
才刚一日,已经隐约可以看到一些绿色的小芽了。
郭俊很讲信用,今日就急不迭地率了一群同僚到楼外楼作客。马晔几杯水酒,几句笑语,加上郭俊五体投地的介绍,已征得一帮朝臣全然的信任。酒席杯盏间,毫不防备地议起朝事,一个个还神态恭敬地咨询马先生的意见。
他总是微笑,不答言,无意中轻带一笔,轻飘飘把事态引向另一端。
皇帝眷恋新妃,不理朝政,现太子总管政事。
前太子从匈奴出逃,至今不知去向,朝庭yù出兵匈奴。
广东、广西大旱,田间颗粒无收。
朝庭粮银吃紧,已快支不出众臣的俸禄,更别谈将士们的军响了。
……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好到不能再好。马晔温和地劝了几杯,神色凛然地打量着众臣。
不管谁做天子,他们更在意的是那份俸禄,没有几人实实在在为百姓着想。这样的人,想其忠心太易。
让钱卫再送上几壶好酒,顺便呈上几份礼物,他起身告辞,让他们放松地吃喝、兴奋。
果不其然,刚出小厅,便听到一声声对他的阿谀奉承,他淡笑,走进后院。
季千姿忙得满头大汗,白色的纱裙湿湿的粘在身上。
“怎么啦?失望了!”他移近,微风细雨的问着。
“家还是老样子,不失望。”她慢慢蹲下来,专心地浇灌着药苗。
“那见了什么让人心烦的人?”
她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看得他不自然地低头打量自已,“我有什么不对吗?”
“有酒味!”她闷声说完,自顾又忙开了。
他笑,走开些,让风chuī散酒气。“千姿开始嫌我啦,是不是觉得还是家中好?”他听别人提起过,稽康的宅院,依山傍水,风光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