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绍正正神,点点头,伸出手臂,轻揽住山月,迷乱的眼神柔和下来,“行,全听山叔的。月,我会娶你,一定会娶,大丈夫要言而有信,我也会对你好的。”
山月傻住了,摸摸稽绍的额头,他不是在讲呓语吧!他似乎象在说服自已,在挣脱什么,在承诺什么。
女儿家都有点敏感,“我当然相信稽大哥是敢当敢为的男子汉,我们都定亲三年啦!”她替他肯定,观察着他的神色。
“是,三年。”稽绍喃喃自语,眼神又涣散开。那楚楚可怜的容颜、柔柔的请求一遍遍、一次次让他痛彻心底,他一知觉得心怀中还可以溢出一种叫做怜惜的东西。
“稽哥哥,”身子埋进宽大的怀胞,捧着他的俊容,对准自已,“皇上没有为难你吧?宫里今天有什么奇怪的事吗?”
稽绍恍惚地盯着她,如看着一个陌生人般。
“稽哥哥!”山月声音大了起来。
“叫什么叫,女儿家都没个规矩。”山涛笑着跨进书房。山月慌忙从稽绍怀里离开,红着脸站到一边。
“皇上召见有什么事吗?”山涛瞧着稽绍脸色有些不自然。
“皇上听说千姿回洛阳,想召见,以示宽慰。”
山涛抚须沉思,“就这样?”
稽绍点头。
山涛黯然叹息,“皇上,这是做给太学生们看的,以示自已的仁德和宽宏,但我有点担心呀,千姿不似你xing子温和,别看是个女儿家,她不一定同意进宫。你应下皇上了吗?”
“是,皇上非常诚意,对我一直又看重,我没有什么理由拒绝。千姿会听我话的。”
“不见得,你应该征求她的意见再答复皇上呀,不然太被动了。千姿心中有个结,藏得很深,你记得你父亲行刑时,血溅了她一身,她那时才几岁,对于孩子来讲,那是一个永远的yīn影,她做不到忘记的,绍儿,你要多关心千姿,她面上娴雅恬静,心中不一定是这样,不然,也不会和那位马先生住,而疏远你这个亲哥哥。”
稽绍愕然,“我没有想到这些,真是汗颜。”
“不晚,今天去楼外楼看看她吧,刚好我也接到马先生的请柬,邀我去小酌。我换件衣服,一同去吧!”
山涛笑着出门,稽绍又跌进了沉思。
山月抿抿嘴,他没有回头,没有注意她还在,没有往日的柔qíng,他到底有了一份说不出口的什么心思?
不打扰他思绪,悄然出门。
蒙蒙细雨湿了衣襟,湿了庭院,湿了流光。
楼外楼的二楼西厅通常关着,客人再多,也不用作宴宾。今日破例厅门大开,几位清秀的侍女忙着燃香,搬盆花,摆放餐具。
傍晚时分,厅收拾得雅韵jīng致。正菜还没有上来,桌中简单的几盘小菜,细瞧,盘盘用心良苦,不似平常宴中所见的ròu鱼、海鲜之类,虽只是些蔬菜瓜果,可无几人见过、尝过。
这不着痕迹的细节,显示主人对客人的慎重。马晔一身白色儒衫,早早便到厅中待候。
客人来得不算晚,几位在朝中平时自命清高,不拉朋结党,洁身之好的大臣,见此接待,架子不免拿下几分。心中犹疑却不减,不懂这郭俊大人的密友为何突然宴请他们这群不得皇上恩宠的官员?
这楼外楼的主人,不是阿谀奉承的俗流,但也不是什么泛泛风雅之人。
阮湛之也在邀请之列,山涛与稽绍最后进来的,众人打过招呼,便纷纷落座。
孔综把盏。
正菜陆续上桌,清清淡淡,看不出一丝油花,入口却鲜美慡适,食者无不颔首大赞。
马晔很少动筷,微笑地摇着折扇,偶尔寒喧几句,只语不谈今日宴请的意途。
“马先生,听说你与郭大人是朋友?”座中一位放下筷子,耐不住好奇,先发制人。
马晔点头,并不躲闪,双眸坦dàng,“确实不错。马某与郭俊大人是朋友,也想yù各位做个朋友。马某是生意人,大门对四方敞开,来者都是客。我不会细问吃饭的人付出的银子是来自贪脏还是辛劳所得,我只正正规规做生意,不赚黑心钱,客人是jian是盗是侠是君子,我管不了的。”
这不卑不亢的回答让在座的人都吃了一惊,比较而言,问的人反到俗了。
“我等明白马先生的意思,只是我们几位只是普通的官职,对马先生的生意可能没有多大的帮助。”文人嘴酸,有人刻薄地问道。